仗着纳兰德聿的轻功,很容易地就上了屋顶,借着夜色,没有人发现目标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溜了出去。
这时的胤禛也心乱如麻,私底下问过太医,太医都说康熙的情况不太好,其实谁都可以看出了,只是谁都不敢说。
胤禛坐在椅上,思索着,不时转动着手上的扳指。门突然被打开,进来两个蒙面黑衣人,胤禛猛地站起,张嘴刚想喊,还没等到他喊出声,其中一黑衣人迅速来到胤禛身边,点住了他穴道。
另一个拉下蒙面巾:“王爷,是我。”
点穴的自然是纳兰德聿,他也拉下蒙面巾:“得罪了,王爷。”说着,解开了胤禛的穴道。
“你们俩干什么,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玩。”
“王爷,你们几兄弟在我们家门外都布置了眼线,我们只能这样来见你了。”
胤禛听出话音了,忙问:“心怡,你是不是有事要说,是不是有关皇上?”
“有关皇上,也有关你,十一月十三,皇上驾崩。”
胤禛虽有思想准备,但也惊得倒退一步,定了定神,问:“那,那……”他最想知道的一时间却问不出来了。
心怡见他如此,便说:“还用问吗,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来?”
“你……”胤禛一下就明白过来了,但还不肯定地问:“我?”
心怡点点头。
胤禛心中狂喜,连连问:“真的吗?不是老八,也不是十四弟?”
“千真万确,不过,你十四弟在外面,暂时碍不了你,现在只有八阿哥他们需要对付。”
“你说得对,他们绝不肯乖乖地奉诏,心怡,你有什么好主意?”此时的胤禛被这突来的喜讯给弄晕了,一时间没了主意,现在他更觉得前面的投资没有白废,心怡一定会帮自己的。
“王爷,我今天帮了你,他**会不会过河拆桥?”
“胤禛对天发誓,日后我若恩将仇报,必定不得好死。”
“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吗,这种誓言我是不会相信的。”心怡暗忖,“但现在,我也只能帮你!”
见心怡不说话,胤禛又说:“心怡,当**曾说过,只要我不追问遗诏的内容,日后我遇到难题,你会替我解决。”
心怡点着头:“是,我说过,因为我知道会有今天的,何况我和纳兰能结为夫妻你也出过力,不管你是不是真心,这个人情我会还的,你只管放心做你的雍正皇帝吧!”
公元一七二二年十一月十三,中国历史上在位最长的皇帝爱新觉罗·玄烨在畅春园驾崩。
康熙闭目躺在床上,房内一片哀哭声。
隆科多捧着一个匣子进屋,张廷玉、李德全紧跟其后。
“大家先别要紧哭,国不可一日无君,现在宣读大行皇帝遗诏。”张廷玉毕竟是当朝中堂,他的话还是有一定威力的。
大家顿时止住哭声,一起跪下听隆科多宣读遗诏。
隆科多打开匣子,取出遗诏,开始宣读:“皇四子胤禛,人品贵重,深肖朕躬,着传皇位于四阿哥胤禛。钦此!”
“儿臣接旨。”胤禛接过遗诏,然后扑向康熙,哭着说:“皇阿玛,你把这千斤重担交给儿子,儿子担当不起呀,皇阿玛……”他心里又是悲伤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悲伤是正常现象,自己的父亲去世,作为儿子,肯定是伤心的;高兴自然是因为这皇位确实是传给了他,他盼了那么多年,终于可以皇袍加身;担忧则是不敢肯定心怡对他所做的承诺是否能兑现,虽然有遗诏,但还未被众人承认。
他心里七上八下,有几人是一肚子不满,八、九、十阿哥听完遗诏,立刻互相对视一眼,虽不说话,心意却相通,不能让他们的四哥称帝。
十阿哥是冲头,第一个发话,“皇阿玛怎么会传位给四哥,应该是十四弟吧!”
“隆科多,你该不会在遗诏上动了什么手脚吧!”九阿哥胤禟也开始了。
“两位阿哥,大行皇帝的遗诏上写得清清楚楚,是传位于四阿哥胤禛。隆科多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篡改遗诏。”
“九弟、十弟只是想问个明白,皇阿玛一直对十四弟赞誉有加,寄予厚望,怎么突然传位给四哥了呢?”胤禩不说自己,把十四阿哥推出来。
“几位弟弟,难道你们怀疑这遗诏是假的不成?”胤禛说。
“这事关系到大清朝的将来,我们总得弄个明白。”十阿哥道。
胤禛知道他们的意图,但遗诏在手,他也有底气,于是咬咬牙问:“你们打算怎么弄明白呢?”
“不如等十四弟回京再议。”胤禩用的是拖延战术。
不管他们用的是什么战术,统统都在心怡的预料中,果然,纳兰德聿发话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既然遗诏指明传位于四阿哥胤禛,那就该奉遗诏请新君早日登基。”
“纳兰德聿,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胤禟冲着纳兰德聿说。
“纳兰德聿的职责是保护皇上,九阿哥如果不想奉遗诏,休怪我得罪了。”到了现在的地步,比的就是谁横。
“纳兰德聿,你想造反吗?”祺睿早就看不惯纳兰德聿,想着这是爱新觉罗家的内务,你是外人,瞎搀和什么呀!
“到底是谁想造反啊?”纳兰德聿现在的封号是一等侯,要比祺睿这个贝勒高。
祺睿压根没把纳兰德聿放在眼里,“你横什么,以前是仗着那个臭丫头撑腰,现在我看你还仗什么人的势?”
话音刚落,纳兰德聿劈手就给了祺睿一巴掌,他可以容忍祺睿对自己无礼,但绝不允许对心怡有丝毫的不尊重。
祺睿捂着脸:“你,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能打你,来人!”随着喊声,大虎、二虎率侍卫们冲进房内,“拿下祺贝勒。”纳兰德聿命令道。
“谁敢,你凭什么拿我?”祺睿见纳兰德聿动真格了,倒也有些害怕。
现在只要把遗诏拿出来压就行了,“就凭你不奉诏。”
“做得好,杀鸡给猴看。”胤禛暗中叫好。
“纳兰德聿,如果这遗诏没问题,我们当然奉诏,可是现在的首要问题是要把遗诏搞清楚。”祺睿被打,和亲王怎么还能沉默,但他不针对纳兰德聿,他觉得纳兰德聿只是胤禛的卒子,和卒子没啥好讲的,他的目的是不让胤禛即位,不让胤禛即位就是对质疑遗诏的真伪。
“和亲王,遗诏已经很清楚了,你还要搞什么,现在我怀疑你居心叵测,故意反对四阿哥即位!”纳兰德聿给和亲王扣的帽子也不小。
和亲王一听这话,气得手都抖了,“纳兰德聿,你什么意思?老夫怎么居心叵测了?”
“如果和亲王你没有异心,为何不奉诏?”纳兰德聿立刻抓住和亲王话中的漏洞。
和亲王一下闷掉,胤禩见状忙解围,不软不硬地说道:“纳兰德聿,谁都知道你是四哥的人,你帮着他也理所当然,不过,今天是我们爱新觉罗的家务事,你最好别插手。”
“廉王爷,这不单单是你们的家务事,而是整个八旗、整个大清国的事,既然大行皇帝传位给四阿哥,那么四阿哥就是皇上,我今天一定是勤王护驾的,谁要是不奉诏,我手中的剑可没长眼睛。”纳兰德聿也不示弱。
“纳兰德聿,要勤王护驾,你的那些御前侍卫好象还不够分量,要不要我派人来帮你呀!”胤禟他们不是没有准备,他们也对自己的心腹们交待过必要时都带兵前来畅春园,但他们没料到心怡的胆子那么大,居然指使纳兰父子矫旨,他们的人要么被杀要么被关了起来,根本指望不到了。
胤禟这么说,本想是把纳兰德聿给吓住,不料纳兰德聿丝毫没有惧色,反而冷笑一声,道:“不劳九阿哥费心,步军营、骁骑营和九门的将士都已经在畅春园外候着了。”
听到这里,胤禛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大石放下,而其他人心里凉了一片,纳兰德聿把九门的兵马都调动到畅春园,他们却全然不知,这说明他们的人都被控制了,要控制九门所有的将士,这个能力连八阿哥他们都自认在短时间内是办不到的,纳兰父子敢这么做,而且下手这么狠这么快,再笨的人都明白了,心怡是幕后军师。
胤禩只觉一阵胸闷,瞅瞅纳兰德聿,纳兰德聿正盯着他,胤禩心中暗叹,“我们不是输给老四,而是输给那个丫头了!老天太不公平了!”
张廷玉见这么下去,怕是要闹出大乱来,忙道:“大家不要吵,没有谁说不奉诏,臣叩见吾皇万岁。”说着,率先向胤禛叩下头去。
众人见中堂大人带头,便纷纷跟随着下跪,向胤禛行君臣大礼,“臣等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事已至此,胤禩尽管再不乐意,也无奈了,“今天是讨不了好了,只能等十四弟回京后再找机会了。”想到这里,他一提衣袍,向他的四哥跪下,九、十阿哥见状,也只能跪下叩头参拜新君,胤禛欣然受了众人的礼。
就在畅春园剑拔弩张的时候,心怡一身缟素,在怡苑里伫立着,回想起与康熙相处时的一幕幕情景,眼泪簌簌而下,“皇上爷爷,心怡从未给您下跪过,也从未给您磕过头,现在心怡给您磕头送行。”她朝着畅春园的方向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梅篮竹桔跟随着一起磕头。
雪花像棉絮般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整个紫禁城被漫天大雪笼罩。
为皇帝办丧事规矩特多,死后当天叫小殓,嗣皇帝,就是还没有行登基典礼的新皇帝以及皇子皇孙,都要穿孝服,摘掉帽子上的红缨,剪去一缕头发。宫内女子自皇后以下,都要摘掉耳环,去掉一切头饰。
小殓之后第二天大殓。
清代规定,不论皇帝死在什么地方,都要将大行皇帝抬入梓木制作的棺材梓宫,然后把他的梓宫运回紫禁城,梓宫停在乾清宫正殿,设大行皇帝灵堂,供人祭奠,一般不超过27天。大行皇帝的梓宫从宫外运回紫禁城,嗣皇帝要跪迎,在乾清宫设大行皇帝的灵堂的同时,还要颁发大行皇帝的遗诏于天下,宣布全国致哀,27天内不许演戏作乐。
大殓时,诸王、贝勒、贝子、文武大臣等都要进入乾清门,瞻仰大行皇帝遗容。嗣皇帝、皇子、公主都要站在乾清宫丹陛上,行大殓礼。
心怡不是皇家的人,按理是不用去的,但她还是去了,在嗣皇帝、皇子、公主们行完了礼后,她出现了,白衣素服,在风雪中显得是那么地弱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她一步步地走进乾清宫,每一步都跨得那么沉重,来到灵前,缓缓跪下,“皇上,我来了,只是,您再也听不见我给您说的笑话,我也看不到您的笑容了!”两句话才出口,眼泪已经淌了下来。
“想当初,我孤苦伶仃地来到清朝,是您收留了我,您疼我,爱我,把最好的东西都给了我,还怕人对我照顾得不周到,桩桩件件都亲自过问,我把最知心的话和您说,您也把心里的苦楚向我倒,不管我怎么胡闹怎么顽皮,您都能包容谅解,我记得,我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给您笑话,然后给我做了好多好多新衣服;我记得,您兴致盎然地和我一起做解剖,把一旁的太监宫女都给吓跑了;我记得,我们寒夜挑灯猜谜玩,我总是猜不出,您在我脸上贴了一张又一张写着笨的字条,和您在一起的每件事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忘不了,在拍卖大会上,您来给我捧场;忘不了,您为我能有个好夫婿煞费苦心;忘不了,我被救回来后您如释重负的表情;忘不了,您为我主婚赐福;忘不了,您为我未出世的孩子取名……皇上,如今您撒手人寰,任凭我千呼万唤也唤不回您了,您这一走,我又像孤燕一只,没了栖身暖巢,风雨飘泊,任人欺凌……”
她一番话,说得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在场的别说是女眷们哭了个唏哩哗啦,连那些七尺男儿也都红了眼眶,暗自垂泪,心怡自己更是哭得差点接不上气,把一旁的纳兰德聿急得哟,恨不得上前阻止,但现在这个场合再着急也不能有所动作,只能在边上担忧地看着。
胤禛也被心怡的话挑动了心里伤感的情绪,在旁哭了一阵,抬眼见纳兰德聿着急担心的样子,又听到心怡的最后两句话,便上前几步,亲自扶起了心怡,“心怡,快别哭了,你现在有着身孕,经不得大悲,皇阿玛若是知道你这样,他在下面也不安心,你放心,皇阿玛虽走了,还有朕,以前皇阿玛怎么待你,朕也如何待你,你不会任人欺凌。”说完,忙叫人搀扶心怡去休息。
雍正登基了,登基后一方面要处理国家大事,一方面到了点就要去灵堂叩拜,忙得不可开交,于是很多事就都交给纳兰德聿去处理了,纳兰德聿如今官职是领侍卫内大臣,并入主内阁,官拜正一品。
内阁为正一品衙门,位在六部之上,其职务是议政事,宣布皇帝的诏令。这一来,都知道纳兰德聿是当今的新贵,事事向他请示,也把他给忙得是脚不沾地,夜里就搭个铺子睡,已经好久没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