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吉纳医院下周一正式开业。罗卷益通知大家,下午召开院长办公会。时间紧迫,开业前的相关事宜必须在本周内协调解决完毕。于是,他想到要邀请陆羽臣参加。毕竟,董事局主席坐镇,各种棘手问题解决起来就轻松多了。拿出手机,罗卷益却有些犹豫了。自从上次晚宴得知李晶是陆羽臣的夫人之后,面对陆羽臣,罗卷益总有些不自然、不自在。他刻甚至意回避着陆羽臣,尽量避免和陆羽臣单独接触。
朋友妻,不可戏。
思前想后了半天,罗卷益还是调出了陆羽臣的电话拨了过去,可是对方却是关机。罗卷益也没有多想,给陆羽臣发去了短信,邀请他参加下午的院长办公会。可是,一直等到下午上班,陆羽臣都没有回短信。罗卷益无奈,又给对方拨了电话,提示音显示,对方关机。
秘书进来询问,院长办公会是否准时召开。罗卷益点点头,起身走进了小会议室。此时,小会议室里已经坐满了医院的管理层。罗卷益环视一圈,怎么常务副院长许进盛还没有到呢?正询问间,只见许进盛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位穿法院制服的工作人员。
许进盛将法院的工作人员领到罗卷益面前。“请问,是罗卷益院长吗?”一位戴着金丝眼镜、领导模样的工作人员表情严肃地问。
“对,我是。”罗卷益有些摸不着头脑。
金丝眼镜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张公文,递给罗卷益。罗卷益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法院的查封资产执行通知书。“怎么?这是怎么回事?”事情来得太突然,罗卷益有些语无伦次。
“陆羽臣涉嫌贷款诈骗罪、行贿罪、黑社会组织罪等多项罪名被立案,目前已经处于失联状态。按照相关规定,我们现在对其名下资产进行查封。”金丝眼镜没有任何感情的宣布。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在法院工作人员的要求下,会议室里的人都撤了出去。罗卷益跟着大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出去,混乱的头脑让他无法正常的思维。怎么会变成这样了呢?医院不是运行得好好的吗?下周一就要开业了,那么多的病人提前预约,怎么就忽然被法院查封了呢?
罗卷益努力在记忆中搜索,他最后一次见到陆羽臣还是两周前。陆羽臣到医院视察工作,除了感觉他面色有些发黑之外,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异常啊。谁会想到,两周之后,他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罗卷益忽然就想到了李晶。陆羽臣益潜逃,那么李晶呢?她现在怎么样了呢?
一想到李晶,罗卷益的心就象被铁钳夹住一样疼痛。马上拿出电话,拨打李晶的号码,不出所料,电话关机。
陆羽臣失踪、安吉纳医院被查封的消息迅速成为轰动新闻,各大媒体对这一事件迅速跟进。罗卷益还是从手机新闻中知道了李晶的消息,那是一张李晶从公安局走出来的照片,该篇报道称,陆羽臣失踪后,他的夫人被公安机关传唤以配合调查。
总算,有了李晶的消息。罗卷益心里稍稍有了些安慰。
作为医院院长,罗卷益也成为公安机关传唤的对象。从公安干警的口中,罗卷益才知道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陆羽臣在筹建安吉纳医院的过程中出现了资金链断裂,面临破产的他铤而走险,通过向银行高层行贿,使用虚假的经济合同骗取了银行的巨额贷款。陆羽臣从几个月前就开始谋划潜逃计划,他将名下所有资金通过地下钱庄转移到了美国,有证据显示,他目前已经出逃美国。
陆羽臣带走的资金不但有银行的巨额贷款,甚至还席卷了医院各个股东入股资金。当然,也包括罗卷益的那100万。
罗卷益这才明白过来,那次陆羽臣和他一起去美国,原来是在为潜逃做准备工作。
从公安局出来,罗卷益失魂落魄地走在夜色里。一夜之间,他失去了原本蒸蒸日上的事业,连带他的毕生积蓄也统统付水东流。刺骨的寒风钻进他的衣领,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件薄毛衣,他的大衣依然留在了公安局里。站在茫茫夜色中,罗卷益不知应该向何处去。他的内心翻江倒海、茫然无措,但是最深切的痛楚,还是来自于李晶。
晶,我的晶,你在哪里?遭此变故,你能接受吗?你要怎么办?罗卷益在心中无数遍地呐喊着。
忽然,眼前一道白光射过来,一辆轿车停在了面前。车里,走下来一个女人。罗卷益定睛一看,是张芊茹。张芊茹大声对他说,卷益,快上车。
罗卷益哆嗦着钻进车里。这个茫然无措的夜里,来接他回家的,是妻子张芊茹。
车里开着的暖气让罗卷益暖和了许多,看见自己的丈夫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张芊茹不由自主地握住了罗卷益的手。“呀,手这么凉,要冻感冒了。”罗卷益的指尖传来了张芊茹的体温,这体温在此时此刻犹如一股巨大的暖流,迅速蔓延至全身。一行热泪猛地从罗卷益眼里涌出来,他抽出一只手,擦掉。然后,又一行热泪流出来,抽出另一只手,擦掉。更多的热泪滚滚而下,罗卷益只得摊开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张芊茹不再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地、轻轻地,拍打着丈夫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