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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雪原惊魂

陈默站在梭车站外的广场上,目光越过连绵的厂区,触及天南城外围低矮的防护墙。防护墙外,贫民窟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破破烂烂的黑灰色板房绵延数十公里,各色涂鸦的旗帜遍布贫民窟的各个角落。贫民窟坑坑洼洼的街道上几乎无人走动,整个贫民窟安静得诡异,只有那造型怪异的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陈默感到一阵莫名的压抑,不禁将目光投向视线尽头的绵延雪岭,却瞧见灰白的太阳从厚实的铅云里一点一点挤出身体,如同一个变质的鸡蛋夹在灰白色的面包中间。太阳释放出的余辉惨白无比,余辉在陈默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就像灯油耗尽的油灯,光亮迅速地消失不见。

陈默收回目光,快步走进候车室,墙上的大钟定格在下午六点。

“请乘坐205号梭车的乘客,从三号入口进入地下站台,二十分钟后,205号梭车将发往天北城。”

陈默顺着稀稀拉拉的人流,快速从三号入口进入。漫长的阶梯在黄褐色的昏暗灯光中蔓延,足足十分钟后,陈默来到地下上车站台。

长约百米的圆柱形车体横亘在半圆筒形的通道中,梭车的主体由银铁合金打造,表面闪烁着漂亮的银黑色光泽,十扇漆黑的椭圆形车门等距排布,稀稀拉拉的乘客陆续从车门进入。

陈默随着队伍进入三号车厢,一个大胡子乘务员在确认上车人数后,关上车门,按下了车门上方绿色的按钮。很快,梭车微微上抬,缓缓启动。

车厢里很空旷,只有不到二十名乘客,陈默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察觉梭车启动,陈默立马系好了安全带。而其他乘客,大部分人都快快速系好了安全带,只有两个不明所以的家伙,一脸好奇地左右观望,完全不顾乘务员嘲弄的目光。

梭车是人类帝国最主要的交通方式,快捷程度虽然不及飞艇,但是论性价比,当属第一。然而,车票的价格对于帝国下层人民来说,可不便宜,像贫民窟的的居民,想要乘坐一次,花费的代价或许就是一两年的收入,两个金币的车费,着实昂贵!

因此,许多穷苦人并不了解乘坐梭车的注意事项,即使车站入口处的说明栏将注意事项逐条清列,可是帝国小篆对于接受不起教育的人而言,与天书无异。

梭车缓缓启动,陈默摒住呼吸,梭车依靠对冲属性的能量悬浮,能量反冲驱动,速度极快,加速度亦是不小。

嗡……

梭车陡然提速,一股大力将陈默深深压进座椅里,陈默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不过却并无大碍,而那两个没系好安全带的家伙,一下子被甩出座位,猛得撞上车厢后壁。惨叫声随即响起,如果不是那大胡子乘务员出手,开启车厢后壁的缓冲气囊,这两人不死也得重伤。

梭车在地下轨道飞速前进,如果不出意外,只需要一天的时间,梭车就能达到天中城。可是天冬的梭车,安全系数确实不高,意外的发生的概率并不低。

至于发生事故的主要原因,当数雪兽无疑,这类位列食物链顶端的物种,智慧虽然不高,其战斗力却远超其他智慧种族。即使人类的梭车隧道建设在地下百米,雪兽也总能通过梭车的能量波动寻找到隧道的位置,花上不大不小的功夫,把人类辛辛苦苦建设的梭车隧道砸个稀烂。

可以想象,当高速行进的梭车突然撞上一堆烂石头时,车毁人忙的结局可以轻易预见。因此,在天冬乘坐梭车,需要承担相当的风险。

然而,在整个人类世界,像天冬情况这样糟糕的行省几乎没有,在乾帝国大部分行省,梭车都建立在地表,帝国的普通民众普遍乘坐梭车远行。

而天冬总督府为了缓解大量贫民出行困难的现状,在地表修建了供燃料动力驱动的蒸汽机车通行的轨道,蒸汽机车虽然慢,却没有剧烈的能量波动,不仅廉价,聊胜于无的能量波动也不会引来雪兽,是天冬贫民们最为认同的交通方式。

陈默此行的目的地是天冬之北军事要地——天北城,陈默不愿浪费时间,因此冒险乘坐梭车。

时间快速流逝,205号梭车在地下隧道中飞速前行,窗外的景象一般无二,尽是微微闪烁的光芒,向后飞逝。车厢里灯光昏暗,静悄悄的,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走动,只有梭车行进时发出的细微的震动声。除了车厢前端的时钟,乘客们几乎丧失了对时间流逝的知觉。

旅程平静无波,可是陈默运气不佳,昏昏欲睡之际,变故突起。

凌晨三点的时候,车厢突然抖动一下,旋即累警铃大作,红色的灯光急剧闪烁,空荡荡的车厢里一下子充满紧张气息,如同一个瞬间张紧的皮球。

大胡子乘务员从车厢一端钻出来,扯着嗓子,大声命令乘客立即套上气囊袋,大胡子乘务员手上也没停下,扯下气囊袋套在身上就开始充气。

车厢又是一阵晃动,蓬蓬的声音从车顶传来,刺耳的摩擦声夹杂其中。

陈默察觉到梭车开始倾斜,他毫不犹豫从车顶的箱子里扯出气囊袋,立马将袋子套在身上,随后将气囊袋延伸出的软管接到乘务员指定的管线接口上,打开了充气按钮。

气囊袋迅速胀大,其余人的气囊袋也迅速膨胀,整个车厢在极短的时间内被气囊占据。

车厢抖动更为剧烈,咚咚的震动震颤大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奔跑。车厢突然剧烈倾斜,陈默感觉梭车向上飞去。

剧烈的摩擦擦出一连串的火花,砰!车厢左侧的金属外壳突然被乱石掀开,身处边缘的一个气囊旋即破裂,气囊内的气体飞速流逝,干瘪下来的气囊被凹凸不平的石头拉扯,佩戴该气囊的乘客一下子被卷出车外,只剩下撕心裂肺的惨叫让每个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冰冷的空气涌入车厢,车厢疯狂颤动。

猛然间,梭车彻底飞了起来,失重感出现。不过仅仅一瞬,巨大的撞击力作用在气囊,滋滋的摩擦声和气囊的爆裂声充斥陈默的听觉,陈默只感觉天旋地转,整个身体如同面团一样被挤压。

不过,这种状态很快结束,车厢停了下来,整个天地一片寂静,只有气囊漏气的声音和寒风的呼啸。

陈默浑身如同散架一般,提气力气将气囊的气放掉,揭开套扣,从车厢破损的部分爬出梭车。放眼望去,已经有不少人从扭曲变形的梭车里爬出来,有人沉寂在劫后余生的兴奋中,有人对遇到的事惊恐不已,有人在拼命奔逃,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陈默迅速观察周围的环境,夜视的能力让陈默将一切看得真切,天地间一片素白,只有远处的山岭上长满低矮的灌木,寒风吹过,刮起的雪花在空中飞舞。

嗯?陈默的瞳孔陡然放大,近处的雪地怎么是灰白色?这与素白的环境有些不符,陈默顺着那灰白色的轮廓勾勒,脸色瞬间苍白。

那是什么东西?陈默心中大骇,眼中惊恐到了极点,身体忍不住战栗。

怎么会有体型如此巨大的生物!

怪物静静的站立在梭车残骸的不远处,一动不动,灰白的体色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普通人在晚上根本不会察觉到。

这头怪物的外形跟天冬的北极熊极为相似,只是体型大上了数百倍,熊形怪物如同人一般直立,竟高达三十米。

陈默找到了怪物的眼睛,同样是灰白色,只是更为明亮,瞳孔中闪现微不可查的光芒,十分奇异。灰白的瞳孔突然转向陈默,瞳孔中闪过一抹冷光,陈默只觉如坠冰窟,浑身凉了个透底儿。

从那双灰白瞳孔中,陈默察觉到了残暴无情得嗜血欲望,就如同饿极的雪狼面对束耳就擒的冰耳兔。

陈默对熊形怪物而言,就如同毫无放抗之力的美味食物一样,想到这,陈默心头凉意更甚。这怪物的体型堪比黄级大楼,在它面前,他们这群人类如同蝼蚁一般渺小,面对熊形怪物,逃跑是活命的唯一希望。

陈默眼神一凝,沉声大喝:“怪物!大家分开逃!”

许多人闻声怔怔地四顾张望,可是黑夜和雪地完美地隐藏了怪物的身形。有身着乘务员服饰的人闻声,费劲地钻进了破损的梭车头部,将梭车的应急灯尽数打开,还能够正常工作的应急灯发出炽亮的光芒,天地间一下亮堂起来。

“雪兽!是战熊兽!”这时,终于有人发现了怪物的存在,惊呼在人群中惊起,人群陡然四散而逃。

战熊兽猛然发出震天的吼声,显然对点心到处乱跑感到愤怒,咚咚的震颤再次响起,惨叫很快便泯灭在熊型雪兽的怒吼中,普通人在这自然孕育的神异巨兽面前,逃脱的可能渺茫。

陈默惊到极点,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全力摒除杂念,放空心灵,寻找进入超微感知的那扇大门。

天地万物陡然一滞,猛然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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