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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志起别离

荒草萋萋,冷风习习,长空黯淡,万物凋零。山谷之上,陈默眺望,那远方的孤峰,如一柄巨剑,直指云天,剑意森然。

陈默来到孤峰之下,抬头仰望。林木枯槁,落叶萧萧,一股孤寂沧桑的意境从孤峰散发开来,失去葱翠林木的掩映,孤峰嶙峋山石尽皆显露,而山巅之处,那座古朴亭台完全曾现在陈默眼中。

可是,陈默却没有见到那道沧桑遒劲的背影,陈默略显失望,那股敬畏人心的力量深深烙印在陈默的心中。

突然,天边泛起滔天巨浪,无尽的洪水,在短短瞬间将这片世界全部淹没。陈默在水中挣扎,见到山谷乱石滚动,草原泥土翻飞,除了那座孤峰岿然不动,整个世界都在涌动。

强烈的窒息感袭来,陈默双眼猛然睁开。

“呼呼呼……”陈默挺身而起,使劲儿喘着粗气,朝周围一瞧,发现自己躺在阁楼,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梦,只不过梦境过于真实。

“哥,你醒啦?”小莜从床边的木凳子上蹦起来,抹了抹眼睛,高兴道。

陈默转头,触及小莜的眼睛,起伏的心境如同掉进了深山的湖水里,竟再先不起波澜。

陈默摸摸了小莜的脑袋,轻声笑道:“哥没事,药按时吃了吗?”

小悠点点头,学着大人命令道:“哥,你先休息,我去给你热点吃的。”

“你是谁?”陈默声音突然一沉,在窗户旁的凳子上,一位目光清濯,须发皆白的清瘦老者端坐,老者的脸上流露出淡淡的笑意,默默注视着小莜。

老者对陈默的喝问充耳不闻,小悠转过头,赶忙解释道:“哥,那是刘爷爷。”

刘爷爷?陈默从未见过此人,哪里知道他是什么刘爷爷。陈默暗暗警惕,对方坐在那,气息全无,如同无物,如果不是陈默真真切切看见,他一定感受不到那位老者的存在,这老头,不简单!

小莜一脸疑惑,不知道哥哥为什么如此紧张,哥哥被小涛哥他们送回来的时候,陷入昏迷,脸色苍白无比,左手手掌完全不成样,连医馆的李爷爷,都没办法医治哥哥手掌。

大伙儿走后,小莜没有办法,只能坐在床边等哥哥醒过来,眼泪也忍不住往下掉。是刘爷爷赶过来来安慰小莜,刘爷爷还为哥哥接好了手掌的骨头,不然哥哥也不能这么早快就醒过来。

小莜正要继续解释,只见老者摆了摆手,缓缓从凳子上站起来。

陈默的意识陡然一滞,一股莫名的巨大压力席卷而来,陈默只感觉面前就如同站着一座望不见顶峰的高山,无法撼动、无法攀登、无法超越。

面对这个身形瘦小,面庞精瘦,目光清澈卓绝的老者,陈默难以生出反抗的念头,不是陈默不想,而是对方的强大超出了陈默的想象。

陈默总感觉眼前的老者曾经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是什么时候。

老者走到陈莜的跟前,清濯的目光注视陈莜,笑着问道:“小莜,可以了吗?”

小莜望着老者,露出恳求之色,旋即又望向陈默,眼泪在眼睛里打旋,陈莜极力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可是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悄然滑落。

老者摇了摇头,满是褶皱的右手轻轻搭在陈莜的眉心,一点亮芒乍现,陈莜眼神一凝,瞳孔旋即爆发出惊人的青色亮芒,亮芒陡然散去,陈莜头一歪,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拖住。

“你干什么?”陈默怒极,拼命大吼,起身便冲向老者,妹妹出事,让陈默整个人陷入疯狂。

老者右手轻挥,陈默身影一顿,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墙,陈默拼命划动四肢,却前进不了分毫,无形力量束缚了他的身体,陈默有心无力,死死盯着陈莜,面色仓惶,心下凄然。

老者的目光环视阁楼一圈,最终落在陈默身上,老者淡淡开口:“我是奉天学院的天级导师刘清风,也是齐涵凝的直系导师,我来是为了带走你妹妹。不论你同意与否,对我而言,都无所谓。我决定的事,你还没有改变的资格,我希望你能做出真确的选择。”

面对老者的非常手段,陈默没有沉默,他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她是我妹妹,我唯一的亲人,你凭什么带走!”

刘清风呵呵笑了笑,他右手轻轻挥动,陈默的身体一下子撞在阁楼的墙上,无形的束缚禁锢了他的四肢,他如同等待解剖的青蛙一般,被死死钉在墙上。

“看来你还没有认清世界的本质,不过你既然是陈莜的哥哥,那你就应该知道,她跟着你只会一辈子碌碌平凡,成为一个毫无用处的蝼蚁;可是,她如果成我的学生,她会站得更高、看得更远,她所站立的高度,是你一辈子也无法企及,甚至连仰望的资格都没有。”刘清风话里的每一个字,如同一柄柄重锤敲击在陈默的心头,将他脆弱的尊严敲得粉碎,强者才有发言权,弱者只能默默承受,你有尊严又如何?你想反抗又能怎样?没有相应的力量作后盾,一切都是镜中月、水中花。

加持在陈默身上的束缚瞬间消失,陈默如同失去灵魂一般,坠落在阁楼的地板上,他的眼神涣散,表情痛苦而呆滞,眼泪一滴滴从眼角渗出来,无声无息滑落。

刘清风没再管陈默,径直托起陈莜,顺着楼梯向外一步一步走去。

“小莜从小身体就不好!请您照顾好她!”陈默突然发出低沉的请求。

刘清风前进的步伐微不可察的一顿,转瞬恢复到最初的节奏,只是嘴角浮现一丝难明的笑意。

陈默跪在楼梯口,一动不动,只有泪水顺着额头不断滑落。

天色渐暗,风雪又起,“啊!”一声长嚎在风中飘远,陈默猛然挥舞拳头,如同发疯一般敲击着阁楼的地板。

砰!砰!……

敲击的声音在阁楼里回荡,阁楼外风很疾,雪很大,天很冷。

鲜血模糊了陈默的拳头,森森白骨依稀可见,陈默目光迷离,不知所措。陈默发出一声长叹,他恨,恨自己的弱小,连唯一的至亲也无法保护,恨自己的无能,不能给小妹更舒适的生活,他恨自己的无知,不知天地广阔,还妄图蜉蝣撼树。

刘清风太过强大,即使自己能够放空心灵,进入超微感知的状态,依旧连一战的资格都没有。况且,至亲在对方手里,陈默又如何能沉心静气。

良久,风雪依旧,陈默跪坐在阁楼的地上,颓然无助,失去心中唯一的寄托,陈默怅然若失,只觉得生命不再有任何意义。

何为生者?何为亡者?生者不息!方能自强!!一样的话语又在陈默脑海里闪现,如同雪夜里的一盏灯,让陈默望见了一丝光亮。

陈默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中又有了神采,从地板上撑起身体,麻木的双腿微微颤动,刺痛如同千万根针扎,陈默却如毫无知觉,一瘸一拐走到窗户旁,怔怔望着窗外飞旋的雪花。

“生者不息!方能自强!”八个字如同醍醐灌顶一般,让陈默整人的精气神悄然变化。

没错,他很弱小,无权势,没金钱,没有传说里人物的奇遇,没有路遇机巧的幸运,可是自己还活着!

活着就有变强的筹码,活着就能奋勇前行。相比于那些死去的弱者,他还有变强的资格,相比那些行将就木的强者,他还有更广阔的空间。

生者不息,自强不止,相比于从前的短见,陈默明白自己必须要看得更远,只要不停地追求、不懈地努力,一切都有可能!陈默面对过死亡,面对过绝望,一个人可以被打倒,但是他绝对不能被打败!而陈默从来不是一个甘心屈服于困境的人!

生者止步,是为逝亡,生者不息,方能自强!十六个字自然而然,从心间流淌而过,激起涟漪,汇成巨浪,在陈默内心的汪洋上翻腾不休,牵引暴风和雷电。

陈默慢慢挺直了脊梁,双拳紧握,目光变得深邃,恍然间,那双深邃的瞳孔中散发出惊人的光芒,坚定、卓绝、一往无前,从今日始,陈默有了一颗强者之心。

“小莜,等着我!”

……

阁楼上空,雪花飞舞,寒风呼啸,刘清风负手而立,身旁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陈莜,让小莜平静沉睡。刘清风静静悬立于风雪中,如扎根虚空,一动不动。

刘清风双眼微阖,突然睁开眼睛,望向寒墨镇医馆之处,眉头微皱,流露出疑惑之色。

李清风在虚空踏步而行,几步便来到寒墨镇医馆所在的位置,他右手轻挥,一道无形的波动激荡而出。

嘭!一声闷响在空中迸发。

刘清风神色稍显沉凝,右手连续挥动,数道隐晦的波动激荡而出,此时,几道苍茫的鼓声同时响起。

刘清风身形一闪,退到百米之外,而在他原先所在,几道恍若实质的波纹交叠冲撞,将那处空间方圆五米范围内,变成了一个透明的球形体,不过短短几秒,透明球体散去。而那处空间的状态跟其他地方已然迥异,就如同一块烧焦的空地出现在茫茫雪原上。

只见一道流光从医馆的一处房间冲天而起,短短瞬间消失在天际,而那间房屋居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变成了一堆粉末。

刘清风护在陈莜身前,冷哼一声,“兽类屑小,又开始不安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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