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猛地回头,看见背后站着一个黑衣人。这黑衣人打扮跟之前那黑衣怪“人”有点相似,都是一身漆黑,不过之前那黑衣怪“人”是用黑布将浑身缠得严严实实,连脑袋都缠了;而这黑衣人仅是身着一身黑色长袍,头上戴了一幅面巾,是黑色的,在夜色下,还是可看出她一双朦胧的似乎是淡紫色的眼睛,露着宽广的额头和疑似是灰褐色(?夜色下看不清楚)的眼睛,看起来年纪有些大了。
如意一看此人,便放下心来。实际上哪怕是之前那黑衣怪“人”来此,他也会放心多了,总比跟一群狼对峙好吧!
他激动的语不成句,“婆婆婆婆婆……”突然悟到不对,遂有改口,“呃……姐、姐姐?”
黑衣人扑哧一笑,“叫我姐姐,你辈分还小了些!”
如意道,“婆婆,那群狼……”往回指去,却发现不知何时,那群绿光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由又惊又喜,道,“婆婆,它们怕你?”
黑衣婆婆道,“它们何尝是怕我。它们是怕我肩头这东西。”
拍了拍肩头一物。
如意这才发现,她肩头还蜷缩着一只猴子,看起来只有小婴儿大小,两只眼睛黑沉沉的凝在阴影里,一声不出,是以如意开始竟没发现。
如意觉得这猴子有些诡异,有些怕怕的,道,“婆婆?”
他在这里晃荡了半天,先是碰上一黑衣怪“人”,照他的认知简直就不能称之为“人”;其次又碰到一浑身喷火的“喷火龙”神秘人,此人浑身笼罩白纱,什么样子他也没看清。然后又误食雪垂泪中毒,在黑夜里跟群狼对峙了半夜,此时乍然看到一个人,还是一个正常人,还是一个正常的、年纪稍大的婆婆,还能跟自己正常对话、正常理解,他简直欣慰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恨不得将自己挖心掏胆的掘出来,献给婆婆看,以换取她的友谊。
见黑衣婆婆转身要走,他遂唤道,“婆婆!”
黑衣婆婆站住,道,“你待怎地?”
将如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回,说,“我们这里没有你这样的人。你到底是谁?”
如意也顿时想起那笼罩白纱的神秘人,说此地没有他这样的人,所以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外乡人”。他顿时好奇极了。莫非此地人都是这婆婆这样的长相才是?
此时天色渐明,天边一绺儿残透的薄月,更多的是鱼肚白漏了出来。
借着天光,他看见这婆婆一双紫眼,淡淡的,眼角有了许多的鱼尾纹。不过还是可窥她当年的美貌。额头上也有许多的皱纹,但肤色极白。脸上却深深浅浅的有许多微黄的寒毛。如意觉得奇怪,心想,“莫非此地的****化了?”
她一头头发是褐色的,微微的发灰。挽成一个髻子在脑后。
奇怪的是她的眼神,似又如槁木,似又悲伤,似有决绝,似又牵挂。瞬息万转,眼波流转,令如意觉得分外惊奇。
他呆了一呆,竟连要问她什么都忘了。
愣了半晌,才想起来,道,“婆婆!你……此地是不是都是你这样的……的人?”
他说的期期艾艾,那婆婆半天没有懂,最后问清楚了才明白,噗嗤一笑,说,“原来你是‘外乡人’?难怪呢!我说此地就没有你这样的人。”
将如意上下打量了一会,脸色突然变化,瞬间变得脸如寒霜,转身就走。
如意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变脸,赶上叫道,“婆婆!婆婆!”
黑衣婆婆回头怒道,“你走!”
如意一呆,凄声问道,“婆婆,为何厌倦了我?”
那婆婆给气笑了,转身道,“外乡来的小子!第一,老婆子跟你无牵无挂,你说这等话,不相干的外人听了,还以为我这老婆婆跟你有什么首尾。其次,你我萍水相逢,在这荒郊野岭,自然我想要理你就想要理你,不想要理你就不想要理你,你跟我扯什么‘厌倦’不‘厌倦’?”
如意也自笑了。原来他孤独凄凉,未免时不时的拿些话把撩人。在地球就经常被人说,“嘴贱”,到了这里,也不改这“嘴贱”的本事。但他“嘴贱”是无心,本心却真不想让这婆婆离开。这毕竟是能跟他交流的异地的唯一一人,若离开了,他在这荒郊野岭,孤独无依、无依无靠、无处可去,真不知该如何是好才是。
他贫嘴贱舌,乌七八糟的说了许久,那婆婆的脸色才渐渐的缓过来,她拍拍路边一块石头,掏出一块帕子遮在上面,坐下,道,“你还不过来?坐在雪垂泪下,不怕那果实烂了,滴在你头上,让你头烂颈子烂,浑身都烂成无数疮疤才是?”
如意大吃一惊,这才猛醒自己还坐在雪垂泪树下。急忙跃起,拍拍屁股,到黑衣婆婆身边觅了一块石头坐下。
他这才明白那群狼不过来的原因。心中暗暗心惊,原来这雪垂泪的毒性如此之利害!
那婆婆凝视着他,道,“你为什么吃了雪垂泪不死?”
“啊?”如意一愣,很快反应过来。想起那骑鹤人的嘱咐,吩咐他不可对任何人说自己吃过通灵丹。他又不傻,岂会白白的给人剖了肚子去。立刻道,“唔……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我是‘外乡人’?”
支支吾吾的,看起来倒有几分可信。
那婆婆冷笑一声,道,“我也不是没见过‘外乡人’的人!那几多‘外乡人’,吃了雪垂泪肠穿肚烂的也不少,偏你就‘外乡人’三字,就能扛住雪垂泪的毒性了?”
又喃喃的道,“不过也难说。他也是‘外乡人’,可他也没事……”
如意不知她在说啥,侧耳聆听着。
那婆婆振作起来,道,“小子!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肯明说,不过,老婆子看在你对婆婆软语相求的份上,就跟你讲一讲这世界的历史罢。不过说好了,仅此一次,不要有其他要求。”
如意求之不得,连连应道,“当然!当然!绝不会有其他要求。”
这婆婆肯跟他讲世界历史他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如何会有其他要求?再说他若得知了这世界历史,对这世界也知之一二了,至少不会到处摸瞎。到时候自己下山,也无疑义了。就不需要这婆婆了。
他洗耳聆听,那婆婆却凝视着他,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又好一番,嘀咕道,“差远了!唉……唉!”
“咱们这里叫七星大陆,你可知道?你说你那处叫地球,老婆子可真没听说过。这些年我知道有龙凤境,有百兽境,有澄空境,有明月境,可真没听过有一个地球境的,你那里一定很远罢?不知如何到了这里,也是可怜。”
“你知我为何说你不是这里的人氏?只因我们这里只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南原人,一种人是雪山人。也就是两大族。”
她补充一句道,“我就是雪山族人。”
“南原人在大陆南部,雪山族人在大陆北部。世代为敌。这七星大陆位于大海中央,大家都说海的各处还有其他大陆,可是谁也没见过。大陆北部是‘隐雾之海’,镇日大雾,一进去就会被海所吞噬。所以谁也不敢上海航行。南边虽然能入海,不过听说有海兽,十分凶猛,也未有人能航行很远的。西边和北边除了一些海国,也未见其他大陆。”
“这七星大陆中央有一座山脉,叫做大雪山,又叫做天墙山,将南部和北部整整的阻隔开。在过去千年万年的岁月里,南原族和雪山族都不相通问。”
“不过在千年前,不知为何缘故,只听‘砰咚’一声,天墙雪山突然从中央坍塌。中间的两座主峰都坍倒了。当时黑雾蒸腾,火焰连天,据说灰石蒙绕了当地数千里方圆整整半年,半年后都不能视物。雪山上的雪融化,流下冰川,就是如今南原国和雪山族的两个内海。”
“这山坍塌后,南原族和雪山族就相通问了。南原族当时还没有国家,只有一些宗老族长。雪山族则早已经建成一个强大的国家——雪山妖域。”
这婆婆缓缓说来,语气无快无重,如意暗暗惊奇。她不是自称雪山族,为何对雪山族和南原族的历史似乎没有任何着重,看似哪一方都不偏倚。
不过她说得是颇好,语气简洁,行文有致,如意禁不住听了下去。
“‘妖域’之所以叫‘妖域’,乃是因为雪山族自诩为妖界火龙王后裔。他们的皇室头发鲜红,能喷火。”
说着,缓缓的看了如意的头发一眼。
如意也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婆婆道,“而南原族则自诩为大陆自古及今的‘御龙人’的后代。所以他们又有个全名,叫做‘南原御龙族’。”
她道,“这片大陆,自古及今,据说都有许多龙。传说这片大陆最早先是属于龙的,龙在这里居住。后来搬迁走了,才有了南原族和雪山族。自古就有许多‘御龙人’,他们专门‘御龙’,驾驭着龙在天上飞走。驭龙者自古以来都是非常英豪的职业。”
她说至此处,脸色怅惘。
顿了一顿,才又说道,“可惜如今,龙早都不见了。”
“南原族和雪山族既然都自诩为本大陆的正宗承袭,自然两不相让。一来二去,就打了起来。而当时雪山族早已经有国,而南原族还仅是些宗族,自然打不过。于是南原族就给雪山族统治了上千年。”
婆婆指着南边,道,“当时雪山族的贵族跨过天墙山,来至南原大陆,他们杀人饮血,奴役南原族,无所不为。如今两族仇恨如此之深,他们也功不可没。”
“南原族自然不敢奴役,也开始报复。一时间南原大陆血流成河。后来南原族出了一个英雄,他名叫尧诚望。据说是南原大陆尧山下的部落族长。这族长相当厉害,他率领南原族人,赶走了雪山族,还建立了南原国。”
婆婆道,“就是如今的南原国。这尧诚望就是南原国的开国皇帝。”
如意听得津津有味。忍不住的问道,“后来呢?”
婆婆道,“你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