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天荒,万里荒漠,炽热的风卷起漫天狂沙。
一道鲜红如玫瑰的身影与一道漆黑如鬼魅的身影同时出现,黑影携着红衣快速消失在荒漠深处。
天荒深处,随着两人的到来,本是一片黄沙的荒漠突兀出现一片绿洲,绿洲正中有一片浅浅的湖泊,闪耀着翡翠般的色泽,湖泊中央耸立着一座漆黑如墨的宫殿,黑衣一挥手,大殿紧闭的门轰然而开,他带着红衣少女快速进入宫殿,随着殿门关闭,那里又恢复成一望无际的荒漠,仿佛这片绿洲根本不存在。
宫殿之中,黑衣人端坐在高台之上,他带着罗刹面具,浑身透着阴暗的气息。
红衣少女垂首而立,他们面前跪着一批人,皆是黑衣蒙面,腰间挂着赤金色的刀。
“她是我的接班人,你们下一任的王”寂静的大殿响起沙哑的声音,黑衣人指着红衣少女“谁有异议?”
“参见少主”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
黑衣人点了点头“退下吧”
“是”黑衣众迅速退出大殿,宛若幽灵一般,瞬息之间便没了身影。
黑衣人看着红衣少女,眉头微皱“你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少女摇了摇头,秋水般的眸子划过一丝迷茫与悲伤。
“有时忘记也是一件好事,铭记有时候是很残忍的事”黑衣人低声说,然后自嘲一笑。
“可是忘记了不该忘的事,是不是也是很残忍的事?”少女清脆的声音夹杂着困惑与迷茫响彻大殿。
“不想忘记,那就变强吧,强到可以找回你不想忘记的事,从今天起,你是夜子,这座大殿的一切都为你开放,你若能将这殿中所有的一切学会,你便是夜王。”黑衣人斩钉截铁,话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
黑衣人从袖子中拿出一个面具,那是一个夜叉的面具,狰狞的鬼脸,染血的獠牙携着刺骨的深寒扑面而来,从今以后,带着它。
少女咬了咬嘴唇,点了点头,接过面具,带在脸上,眸子中的迷茫一扫而空,她带的不仅是面具,更是一张名为坚强的假面,她内心隐隐有种声音在抗拒,但她知道,她别无选择。
“跟我来,五年内,你要掌控这座宫殿,这是我们最后一片净土。”
“是”少女的声音回荡在大殿,淡漠如冰霜。
“终于到了啊,东临城,”轩晨感叹一声,
与相师分别已经半个月了,他顺着相师指示的方向,终于找到了东临城。
相师告诉他东临城里有一个剑楼,只有通过那里,才有可能进入剑宗。
他拍了拍身上的土,施施然进了城。
东临城与朝阳城并无太大区别,茶楼酒肆林立,叫卖声不绝于耳,只是街道比起朝阳城要冷清许多。
随意寻了间酒楼,走了进去,随意点了些饭菜,便唤来店小二。
“客官,有何吩咐?”或许是因为酒楼生意不好,小二的语气有些懒散。
轩晨嘿嘿一笑,递给他一些相师赠与的散碎银两“小哥,像你打听个事。”
“客官,有事您说话,还这么客气”,小二顿时精神奕奕,不漏痕迹收了银子,好似换了一个人。
轩晨沉吟了会,道“不知道小哥听没听过剑楼?”
“您要去剑楼?”小二睁大了眼睛“那个破落的地方有什么可去的?”
破落?轩晨有些不能理解,与天下第一宗关系密切的剑楼怎么会是个破落的地方?他狐疑的看了看店小二“那个地方在哪里?”
“您出门,向东直走,路过两个街口右拐,直走就能看到了,不过那个地方真的很破落了,没什么好看的”
“谢谢小哥了”轩晨决定亲自去看看,不管相师有何图谋,他都不应该因为这点事骗他。
“这还,真是够破的”轩晨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座所谓的剑楼,他顺着小二指示的方向走,果真看到了这所谓的剑楼。
低矮的小楼好似临时搭建的一般,用的都是随处可见廉价的木料,只有矮矮的两层,偶尔还会发出吱吱的声响,看的轩晨胆战心惊,总是担心它会不会马上在他的面前成为废土一片,一块写着剑楼的牌匾斜斜的挂在房檐之上,北风一吹,摇摇欲坠。
这座楼唯一不破落的地方就是那剑楼两个字了,笔如游龙,气势如虹,一股锋锐的气势扑面而来,只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人严肃不起来。
轩晨轻轻扣门,半晌,无人应声,他推开门,一股尘封已久的灰尘终于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的扑到轩晨面前。
咳咳,轩晨忍不住咳了起来,那个老混蛋,不愧是算命的,这里一看就是万年无人了,怎么可能有人!
“请问,你来这里找人?”一个轻柔的声音突兀出现在轩晨身后。
“鬼啊!”轩晨第一反应。
“我不是鬼,真的不是”声音依旧轻柔,只是轻柔中还挂着一丝羞涩,他拍了拍轩晨“你看,我不是鬼。”
轩晨回头一看,拍了拍胸口“现在的人是不是都喜欢装鬼吓人?”
那人挠了挠头,有些不明所以。
轩晨仔细观察起面前的人,长相普通,二十多岁的容颜,扔进人堆都会认错一万次的大众脸,穿着一身平凡的青衣,双手背负,唯一与众不同的便是有一支玉萧斜斜的别在腰间,那玉箫洁白无瑕,带着一丝神秘的韵味。
“你真是人?”轩晨再次发问。
“真的是。”那人满头冷汗,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第一次被当成鬼“你来剑楼干嘛?”那人转移了人和鬼的话题。
轩晨摊了摊手,无奈地道:“我想去剑宗,听一位算命的神棍说,这里有人可以带我去,可惜,被他诓了,这里怎么可能有人。”
“怎么没人,我不就是人?”那人反问。
“你?”轩晨狐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人?”
“当然是!”
“你能带我去剑宗?”轩晨惊奇。
“能。”那人斩钉截铁,大袖一挥,仿佛进入剑宗不是什么难事。
“高人!”轩晨热切地抓住他的手“高人,快带我去吧。”
“你姓甚名谁,为何要去剑宗?”那人发问。
“高人,我叫轩晨,去剑宗,当然是要闯生死关啦!”轩晨一脸理所当然。
“我叫斐诚,不要再叫我高人。”斐诚慢条斯理的纠正高人这个称呼“我才二十三岁,怎么能当做高人呢?”
蓦地,他好像想起什么,脸上露出震惊之色:“啥米?你要去闯生死关?”他把手贴在轩晨头上,狐疑说道:“没发烧啊,怎么总说胡话呢?生死关,那东西是人闯的?想死有很多方法啊,为什么要选择这样一种生不如死的方法?”
轩晨懒得和他解释“带我去,还是不带我去,不带我去我就去找别的途径。”
“好吧,我只是个轮值的,不支持你,也不能阻止你,不过我要有半个月才能回山,你要在这里等我,不过你还真是幸运,剑楼只有很少的时候才有人在,进来吧,这半个月,咱们要在这里住下。”
说罢,斐诚从袖中拿出一张黄纸,纸上画着几条弯弯曲曲的线,构成一个简单而又奇怪的字,那字轩晨从书中见过,好像是上古时代的文字。
“这是净符,用来打扫最好不过。”斐诚解释道,他左手掐了一个指法,右手将那净符一扬,那净符好似有了生命一般,向楼内飞去,几息之后,楼内烟尘漫天的景象大变,干净、整洁还带着一丝薰衣草的香气,而那张符噗地一声炸裂,凭空消失。
真是便利啊,轩晨啧啧称奇,只是有些浪费,一次性用品总是让人爱不起来。
“这不会塌了吧?“轩晨有些担心。
“哦,不会不会,别看这剑楼外面破旧,里面可是……”斐诚得意洋洋,正要介绍剑楼的不凡,只听道不合时宜的轰的一声,面前的剑楼变成废墟一片,竟然真的塌了。
斐诚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的剑楼,他虽然从未来过剑楼,但听宗内师弟谈起,剑楼是剑宗在俗世的象征,剑宗是天下第一宗,剑宗是什么样的组织?行事低调,惩恶扬善,行侠仗义,正义的化身,侠义的典范,这样的组织的代表也应该是低调而有内涵的,看到破落的小楼,他并不惊奇,反而认为理所应当,这样的外表才配得上低调而有内涵,看到屋内的凌乱,他安慰自己这是掩饰,屋内一定另有乾坤,可没想到,它真的塌了,竟然真的,塌了。
看到轩晨有些幸灾乐祸的表情,他咳了一声,装模作样地道:“恩,这个,恩,这个……对,这是剑宗给你的试炼,生死关从现在就开始了,你要把剑楼重新搭好,半个月内,你如果连这座剑楼都搭不好,你就不要去剑宗了。”
“喂,你只是嫌丢了面子吧,你怎么能这样不讲道理,什么剑宗的试炼,你还敢更能扯吗?看你一脸忠厚老实的模样,怎的如此奸滑!我抗议,我不服,我反对!”轩晨激动的反对。
斐诚身形一转,右手轻抚腰中的萧,透出一股与平凡相貌不相符的优雅,庄重严肃的对轩晨说:“我以剑宗大师兄之名宣布,抗议无效,反对无效,不服的话,我这专治各种不服。”
“你这是以势压人!”
“恩?你还知道?就是以势压人,所以,少年,认命吧。”
“好,我忍。”轩晨欲哭无泪,满脸悲愤。
“认了就好。”斐诚看着轩晨笑了,春风般的笑容中,带着一股还好你识相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