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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得特早,爬下床给手机换了块儿电池,又带着它一扭一扭地爬上了床.只有两条新短讯,这多少让我有点儿吃惊,我以为,昨儿晚上江泊会发爆了我的收讯箱.而第一条,竟然还是阿羽发来的.阿羽说:宝儿,你是属于我的.我一边啃指甲一边苦笑,心想:我怎么这么倒霉,属于一个并不属于我的人,这不成了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了吗?第二条才是江泊发来的,只有寥寥几个字:我对你是认真的.
我的手颤了一下,因为我的心晃悠了一下.
爱情跟自然界中的食物链没什么两样.一物降一物.阿羽在这儿沾沾自喜地把我圈在了他的地盘里,我却也不知不觉地降伏了江泊,至于江泊下面,自然还有小瓜.谁想风平浪静地过日子,谁就得把这食物链扯成两半.如今我准备动手了.要么扯在我和阿羽中间,要么,是我和江泊中间.
美人鱼也醒了.她特慵懒地问了我一句:小鬼,昨儿晚上是不是亲得神魂颠倒了?
我把棉被拉到了脖子,反问她:大清早的,你怎么问这么不积极向上的问题啊?
美人鱼坐了起来,顶着一脑袋乱发,说:你半夜说梦话了,叽里咕噜的,但’阿羽’这两个字我还是听清了.
我也坐了起来,估计也是一脑袋乱发.我问美人鱼:你没骗我?
我骗你这个对我有什么好处啊?美人鱼愤愤地说完这句,又倒头睡了.
我一直到下午也没想出来应该怎么给江泊一个交待.我的手机开着,可江泊没找我,阿羽也没找我.我和美人鱼去上课的路上,碰见了阿羽和猴子哥.猴子哥一脸无奈地搭上我的肩膀,说:我怎么有你这么个没出息的妹子啊.没等我还口,阿羽就把猴子哥的爪子从我身上扒拉掉了,还说:别碰我们家宝儿.阿羽的话,让我坐着时空机,倒回了十八岁那年.那年,我和阿羽沐浴在爱情的阳光中,真的特幸福.
上课的时候,我左边坐着美人鱼,右边坐着阿羽.我趴在桌子上,可怜巴巴地对美人鱼说:我真希望你们俩永远在我身边.美人鱼一点儿也不含糊,大包大揽地说:我们会的.我眯缝着眼睛朝她乐了两下,就直立起来听课了.我拿余光扫了扫阿羽,他正捧着一本《电脑爱好者》孜孜不倦地看.可我的余光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抬头先看了看我,后握住了我的手.这和以前一模一样.但以前我会抽出我胖乎乎的小手,再胡搅蛮缠地盖在他的书上,问:是杂志好看还是我好看?可如今,我不敢抽,我巴不得他一辈子握着我的手.
我最后还是抽出了我的手,因为我想起了江泊.我好像看见江泊戴着一顶绿帽子,肝肠寸断地哭.我的心都快碎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摘了他的绿帽子,但我唯一可以做的,并不是离开阿羽,而是离开他.
我给江泊发了短讯.我说:我们分手吧.
我这话说得俗气,江泊回得也同样俗气.他说:为什么?
我们不会有结果,我不想耽误你.换了别人说这话,我肯定觉得特虚伪,可事实上,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江泊没有再回我.我攥着手机的手一直在出汗,我盯着时间一分一秒地往下走,我告诉自己不管江泊再说什么,我也必须铁石心肠地面对,可我再没收到江泊的短讯.
下课后,美人鱼问我:你和江泊摊牌了?
你怎么知道?
你快下课那会儿的表情只代表两种可能,一,甩人,二,被人甩.
这么明显吗?
有目共睹.
我一下子觉得特讽刺.我坐在阿羽的身边,和江泊分了手,而我的表情还把这事儿昭告了天下.
美人鱼又问我:是不是觉得如释重负?
我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模棱两可地转了一下脖子,随便她怎么去理解了.
晚上,我做了两件特有意义的事.首先,我对着月亮诚心诚意地祝福了江泊.我说:江泊,我这个不干不净的女人配不上你,你会找到一个比我强十倍的女人的.我说:江泊,你有前途,以后会飞黄腾达的.我还说:江泊,你长命百岁,你可以看着所有的恶人不得善终,包括我在内.美人鱼,可可,还有对我和江泊分手的原因一知半解的叮咚,都好像看怪物似的看着我.叮咚问我:你在这儿说,江泊也听不见啊.我还是对着月亮,说:我不是说给他听的,我是说给天上的神仙.说完我哭了,啪嗒啪嗒掉了十几颗眼泪.我最后一句说的是:江泊,你一定要过得比我好.
我擦干了眼泪以后,做了另一件有意义的事.我把阿羽送我的戒指又套在了无名指上.
可可问我:你真的打算当二房了?
我转了转戒指,说:我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了.
其实美人鱼说得没错,我是如释重负了.从我对江泊说了分手的那一刻起,我彻彻底底地属于了我的爱情.我对她们说:也许我天生是一个爱情的奴隶,但说不定我可以做一个幸福的奴隶.美人鱼感同身受地附和我:我也是一个爱情的奴隶.
于是,在那个圆月的夜晚,我正式把自己定义成了一个二房,一个幸和不幸参半的二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