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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酒足饭饱后天也黑透了,扑面的风冷冰冰的,把我微微的醉意扫去了大半。我看着身边的这些人,心想我愿意和他们肝胆相照,可这些人中怎么没有阿羽?我又环视了一圈,真的没有阿羽。江泊的手伸向我的脖子,我下意识地一躲。于是他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又伸向我,替我掖了掖围巾。这下我清楚为什么阿羽不在这里了。我对江泊说:“你吓了我一跳。”说完我就靠向了他。
我们顺路送江泊去车站。他上车前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周到得恰到好处。车开走后,美人鱼她们就当场把我团团包围了。我觉得耳边的声音特嘈杂,可却都在表明着同一个态度:江泊是个靠得住的好男人。猴子哥挤到我跟前,说:“妹子,你有两下子啊。”于是我在回寝室的一路上都飘飘然的。
第二天,我一大清早就收到了江泊的短讯。他说:“昨晚上我把我们的事告诉阿羽了。”我又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把床板压得发出了尖锐的噪音。半睡半醒的可可说:“怎么又诈尸了。”我陷入了一种混沌的情绪,根本没工夫应付她。我蓬头垢面地坐在床上,裹着被子,猜测江泊究竟用了怎样的措辞,而阿羽又究竟是怎么个对答。想累了,我就重新倒在枕头上,睡了。我梦见我和阿羽面对面地走,眼看着越来越近,可却碰不上。我觉得特辛苦,就靠在路边一棵大树上,低着头喘大气。等我一抬眼,阿羽就近在咫尺。他恶狠狠地说:“您可真厉害啊。”说完,不见了。我醒了,一脑门子汗。
上课前,我才给江泊回了短讯。我说:“是该通知他一声。”
我坐在教室的倒数第二排,时不时地就往门口张望一下。美人鱼问我:“你等谁啊?”我拿着笔在课本上画画,漫不经心地说:“我没等谁啊。”美人鱼警告我:“你可别再自投罗网了。”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说:“自投罗网?笑话!我不是动物,我是天底下数一数二的好猎手。”说这最后一句时,阿羽出现在了门口。我话音颤了一颤。美人鱼也看向了门口,然后她得意洋洋地瞄着我。我小声骂了一句:“我真***没出息。”
上不上课对我来说没多大区别,反正我一直是平日不烧香,临时抱佛脚。其实大多数人都是这么过的。
我和美人鱼窃窃私语了一节课。我和她说起了我二表哥,又灵机一动,说:“干脆你跟我哥吧。”美人鱼特痛快地答应:“也不错,以后你就得叫我‘二嫂’了。”我却不乐意了,我心想这男人都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何况我这表妹。我可不接受以后我青梅竹马的二表哥天天围着美人鱼打转,冷落了我。于是我说:“你当我没说过。”美人鱼丢给我一句:“你放心,我对班长的心是日月可鉴。”
下课后,我和美人鱼急匆匆地往外冲。在接近阿羽的座位时,他冷不丁地一看我,我腿一软就撞上了课桌,疼得我登时就红了眼眶。阿羽的脸抽搐了一下,可马上就冷若冰霜了。他说:“您可真厉害啊。”说完,就抢在我前面出了教室。我呆若木鸡。
之后的日子,“您可真厉害啊”这六个字频繁地钻进我的梦里。我不得安宁。
我特长一段时间没见过阿羽。我每节课都上,而他每节课都逃了。我路过学校门口的报刊亭,问了老板一句:“今儿生意怎么样啊?”老板一摆手,说:“凑合吧。”我下一句就切入了正题,问:“今儿他来买过报纸了吗?”老板特肯定地回答我:“没有。我好几天没见着他了。”于是我郁郁寡欢地走了。
又过了几天,我装腔作势地问大飞:“哎呀,我怎么好几天没见着阿羽了。他忙什么呢?”大飞一愣,然后特为难地看向了可可。我的心咣当咣当地往下坠,又问:“他怎么了?”可可心直口快,说:“他好着呢。他去看圆圆了。”我的心终于摔到了底儿,生疼生疼的。我一捂脸,对可可说:“你拐弯抹角点儿不行吗?你不怕伤了我这脆弱的心吗?”可可一把搂住我,说:“快忘了他吧。”我放下捂着脸的双手,露出狡诈的笑,说:“逗你玩。”我又赶紧说:“哎呀,我约了美人鱼吃饭,迟到了。”还没等可可说一个字,我就风一样的旋走了。一转身,我的笑就无影无踪了,整张脸铁青。而事实上,我也根本没约美人鱼。谁知道她在哪儿逍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