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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鱼和可可看着我气喘吁吁地揪着俩大袋子跑下又跑上,直冲我翻白眼儿。我对此视而不见,自顾自地折腾着。最终,俩大袋子在客厅的西南角安了家,这家,足足安了一年,灰尘落了一层又一层,人人敬而远之。但,袋子里的物件却逐个重见天日,因为,它们即使烧成了灰烬,我的回忆也欢蹦乱跳,也因为,后来,一种鲜红的暗昧,无孔不入。
叮咚回来的时候,先赞叹了一会儿我的卷发,然后问及了阿羽。我特吊儿郎当地说:我们玩完了。叮咚愣了,却不哀伤。她以为是我踹了阿羽。
寝室的电话响了,我莫名其妙地发慌,我问她们:你们说,会是阿羽吗?可可戳我脑门儿,说:你想得美啊。事实上,是阿羽。他问:我们能当面谈谈吗?我说:你来我们寝室吧。
美人鱼她们问我:咱是要群殴他吗?叮咚特困惑,说:他够可怜了,咱还群殴他啊?于是我拍着胸脯告诉她:是阿羽踹了我。
我又说:你们在,我不会哭。
听见阿羽敲门的时候,我脆生生的坚强哗啦碎了一地。那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无措,我不知道如果我不能再吻他,那么我开门后该做什么。
门终究是我开的。他斜斜地靠在墙上。几日光景,他头发的长度看不出改变,他的唇还是暗暗的颜色,手肘上一片擦伤,涂着紫药水。他先开口:烫头发了?我扬了扬精致的眉,问:漂亮吗?他点头,郑重其事。
他站在客厅,美人鱼她们就在卧室中瞪着他,特仇恨。我交给他一个信封和一个塑料袋,信封里是他的饭卡,塑料袋里是他的球鞋,干干净净的。他的目光落在西南角的大垃圾袋上,许久。袋口严严实实地扎着,他却问我:不要了吗?我说:险啊,差点让收垃圾的大娘抢走。我顿了顿,又说:要不你拿回去吧。他眉心拧了个疙瘩,估计他也分不清我们之间究竟是谁踹谁了,毕竟,我容光焕发,又谈笑风生。
我送客了,关门后我才恍然,是他先约我见面,但为什么却是我一直啰里啰唆?不等我深究,卧室里爆出一片掌声,我听见她们欢喜地叫嚷:小鬼万岁!
我蹲在地上,又哭了。
夜。沉静。空气中漂浮着誓言,男人对女人说,我一辈子爱你,爱你,爱你,•••像回音,一波波冲击我的耳膜。
美人鱼爬上我的床,于是我们屈膝坐着。
她问:究竟为什么?
我说:他爱上别人了。
她又问:谁?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这时,可可突然说:我知道。
我颤栗了一下,特猛烈,以至于吓着了美人鱼,然后她抱紧了我。
可可说:是他那初恋。
可可的话,让我亲口说出了操这个字,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我说:操!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他这头回得还真他妈彻底!
她们大笑,说我特具备骂街的天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