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倒退数步,差点被一块裸露的岩石绊倒,受惊吓的阿玲险些昏厥,我忙从背后将她扶稳。
此时的矮胖男人可说是体无完肤,身上全是被群猴撕咬抓伤的痕迹,身上血迹斑斑,一只手臂已露出白骨没了皮肉,更恐怖的的是那张没有鼻子和眼珠塌陷的脸,整个血肉模糊不清,鼻腔不停地流脓血,咕噜咕噜冒着奇怪的血泡,头皮也是血光一片,看着仿佛是从地狱爬着来的冤魂厉鬼,谁瞧见都会心惊肉跳。
他的鼻腔被群猴咬破,但嘴里依然发出咕噜咕噜怪音,这声音似厉鬼嚎叫,冤魂哀鸣!我和阿玲只得远远的站着。这似鬼似怪的矮胖男人由于伤势过重,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去,再也没能站立起。良久,我让阿玲坐在原地,自已仗着胆子走到胖子身前,见他似乎没了气息。
我跌跌撞撞回到阿玲身边,她急问:“咋样?”
“可能也死了!”
“死了?……埋了吧,看他那样怪吓人的。”阿玲抬头望望。
我和她只得又拿起铁铲找了一块土质松软的地方挖了下去。我边挖边看阿玲,我俩一夜没睡觉又受了一晚的惊吓,早已疲惫不堪,本以为她可能坚持不下去,没曾想比我还顽强,想到这我更加拚命向下挖,尽量让她少劳累一点些。
快挖完时,那个恐怖的咕噜咕噜声又传来。
我们不由得一怔,我对阿玲谨慎叮嘱:“你在这儿,我过去看看!”
“你可要小心啊!”阿玲显得紧张。
随后,我爬出了土坑看见那矮胖似鬼魅一般的男人已坐了起来。
他见我爬出土坑,竟抬起另一只受伤不重的手艰难地示意我。我以为看花眼了,最后仗着胆子小心翼翼走过去,他又摆摆手示意我坐到他身旁。我见他有气无力的样子,也就无所畏惧地在他身边坐下。他缓慢地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一股血水顷刻间从口中流出,咳嗽喘息不止,接下来又从口中和鼻子迸出更多血水。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见他受伤太重急需治疗和包扎,可这荒岛上哪有有条件给他包扎?我显得束手无策只得把阿玲叫过来。此时天色已大亮,一轮红日从大海冉冉升起,霞光映红了天空,除了能听到大海的潮夕声,还有海鸥尖利的鸣叫从天空中传来。
“他说什么?”阿玲战战兢兢问。
“我也不知道。”我无奈摇头。
阿玲抬头望一眼四周,说:“他伤的这么重,地上又全是血迹,恐怕会招来岛上其它的动物。”
“那……把他扶进船舱里,看里面有没包扎物品。”我说:“再不处理伤口,他可能会感染。”
阿玲迟疑数秒点头。
我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受伤的死胖子拽着扶进船舱,让他平躺在木板上。阿玲从壁柜里找来几件破旧的衣服给他试着包扎伤口,此时胖子显得平静许多。阿玲有气无力对我说:“峰哥,就让他躺在这儿吧。我刚见下面的船舱里有一袋米和铁锅,我们可以去外面煮点粥,让他吃点,我们也吃点。”
我立即下到船舱取了米和锅,她也跟着下了船。昨晚那堆篝火已经熄灭,我又去找来许多干枯的树枝在原地升起火来,阿玲也从崖边取来溪水掺米开始烧煮。大约过去半个钟,一锅香喷喷的稀粥终于煮好,我端回到船板上,阿玲找来碗筷洗干净,先给死胖子盛一碗,我和她才各自勺一碗,刚吃了几口,阿玲突然嚷:“奇怪!”
“什么奇怪?”我问她。
“你不觉得奇怪吗?”阿玲放下碗,眼神移向死胖子说:“他俩昨晚为什么要打架?”
我也跟着看了一眼后摇头:“不知道。”
“难道是……”阿玲似有苗头。
“难道什么?”我边喝粥边问。
“应该是没有找到他们要的东西,死胖子和刀客猜疑起来,言语不合互相攻奸,两人就打起来了。”
我说:“或许是吧!看他那样一时半会也好不了,说不定……知道一些关于那张羊皮地图的事!”
阿玲恍然大悟,眼睛亮光。
吃完饭,她端上盛粥的碗进了船舱,没想到死胖子已坐起来显得很激动,嘴里又发出咕噜咕噜的说话声,里面似夹杂着:“你……你们……”
可惜胖子伤的太重,咕噜着说不清。
阿玲赶紧上前,此刻已没有之前的恐惧:“什么你啊!来,我给你喂点粥吃。”
她蹲下身就去给矮胖子喂食,哪知矮胖子瞪着一双塌陷的死鱼眼又发出惊恐的叫声,我和阿玲随即不知所措,惊疑不定。
矮胖子抬起颤抖的手去抓阿玲,阿玲促不及防被他猛然抓住手臂,那碗粥也掉到地上,胖子的嘴里还叫:“你……你……你……”
我赶紧上前拉紧阿玲却怎么也挣脱不了,矮胖子的死死紧扣着阿玲的手背,我情急之际大声呵斥:“死胖子,我们好意救你,你要干嘛?”
矮胖男人并不理会我,而是将阿玲的手臂往上托起,这时我才看见阿玲的右手臂有一寸大小的朱砂字‘明‘字。一切来得太突然,因为平时一起玩耍根本没注意,现在看到她手臂上这个字相当诧异,可更惊异的是胖男子右手臂上也有一个朱砂‘明‘字,我和阿玲惊得说不出话来。
之后,还是矮胖男子首先打破沉寂,他气息奄奄问:“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怎么……有这样一个字?”
我愕然,原来死胖子会说中国话!
阿玲迟疑回答:“我……叫阿玲,全名叫张玲玲。我也不知道手臂上的‘明’从何时有的,应该是从小就有。”
“张…张玲玲,张玲……玲,你妈叫什么,她是否手臂上也有一个‘明’字?”矮胖子的死鱼眼瞪得更大了。
阿玲犹豫点头:“嗯,我妈右手臂上也有一个同样的‘明’字。”
矮胖男人紧跟着又问:“你爸呢?”
“我从小就没见过生父,从小就跟妈一起过。”阿玲突然情绪低落。
空气一下子快要凝固,阿玲促促不安似乎预感到什么,她憋着嘴望着眼前这个恐怖的胖男人。而死胖男人似乎同样预感到什么,他紧张地说:“你妈……是不是姓朱,叫朱桂英,眉间有一颗黑痣,平时最爱吃鱼肚……”
阿玲猛地挣脱他抓住的手转身跑出船舱,我虽茫然却也跟着跑出去,找了很久才发现她跑到一棵槐树下呜呜地哭起来。我可还真没见过阿玲这样悲伤过,她见我在身后竟哭着反问:“峰哥……以前我妈总跟我说,只有我的亲生父亲才会有跟我们一样的‘明‘字……”
我瞠目结舌,思绪混乱想安慰她说这一切怎么可能,但矮胖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又并非是虚构之言。很久,我上前紧紧地抱住她,阿玲倒趴在我的肩上哭的得更加伤心欲绝。
她哭得抽搐,无奈悲凉道:“峰哥,我们去看看他吧!”
我又陪她回到船舱。阿玲重新给胖男人盛了一碗粥,见他还斜倚在地板上,满脸泪血流淌。阿玲上前先用颤抖的手轻轻搽拭他的泪水,打算给他喂一些米粥,可胖男人哽噎地怎么也咽不下去,眼泪依然向下流,锥心难耐。
突然,胖男人问我:“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姓陈,叫陈海峰,大叔!你叫我阿峰就行。”我答。
“你们两个都过来。阿峰,我刚听见你们说有张张羊皮地图?”他低声幽幽。
我有些惊讶,没想到被他听见不免警觉起来:“嗯,您知道?”
胖男人听后眼皮低垂,大力咳嗽喷出鲜血:“那……很好,只要……在你们那,我就……放心了。”
我见他已经落得这般天地,不免心生怜意。
阿玲瘫坐在一旁失措呜咽起来。
“孩子,别……哭了。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胖男人说一句便吐一大口血,喘息好长时间才能说下一句话:“我的时间……不多了。别哭,你们可要听好了,我还有未完成的事需要你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