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幸成为奉先大人的妻子,我已经很满足了;说起来,我魏娟,也不过是个军中小将的妹妹罢。我与奉先的这番姻缘,多亏了哥哥魏续的几番言语。大概这桩婚事,已经花尽了他和吕布的战场情份吧。不只如此,怕也是惹出了他们男人间的不少嫌隙吧。
毕竟,我是早被许给了宋宪的。但当我得知哥哥所在的军队由奉先将军接管时,我便时常借着探望兄长为名,去偷看奉先的风采。毕竟,“人中吕布”是我闺中的幻想呢。可一见,我便不能自已,这个机会我不怎么能放弃?以往乖巧的我,可谓是费尽了心思说服哥哥,甚至不惜编织我已和奉先邀约的谎言……终于,哥哥答应了。可并没有盛大的婚礼,也没有满堂的宾客,对奉先而言,大概不过军帐中多几块红布,榻上多一个女人,军中,多了一堆闲话。
“吕将军抢人家宋将军的妻子。”
“我可听闻,是魏续要升官,主动把妹妹献给吕布的。”
“你说,宋将军如何自处?”
“那能怎样?吕布可以说是我们并州军的主心骨,他宋宪算得什么。”
“女人而已了……”
这些闲话,我是清楚的,也因此对奉先大人有些愧疚,毕竟,因我而起;于是我总是诚惶诚恐地要把奉先将军照顾得细致入微,虽然有时,他有些不耐烦。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讨好他。
房间,门口倚着长矛,墙角斜立着长戟,桌上横架着他钟爱的铁剑,就连床头也挂着他倔强的角弓;奉先大人不会是一个懂得情调的人。我就默默,在这样的房间,每天等着他回来,洛阳如此,长安亦如此。把房间收拾得干净净、亮堂堂,再接着给他缝补那撕裂的军衣,里间全是满满的幸福感。目前为止,他是完完全全的属于我的呢。这样想或许是有些小女子的阴谋得逞,但不容置喙的是自己油然而生的优越感。况且,我还和奉先大人有了个女儿——吕雯;以后若再能添个儿子,我在他心中该会是更加重要的吧。
吱——回来了,烛光也似乎抖擞起精神,炽热的燃烧着。他气色很瘆人,这委实是少有的情况。以往哪怕是败仗,他也极少如此,莫非,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我去给您打水。”
“不必了。”他的声音有些倦怠,我的心也揪了起来,其实,我是很想与他分担些事;但他,从未和我作过任何生活以外的交谈。
“那~”我试探着:“是遇到什么事了么?将军气色不大好呢。”
他自嘲似地笑了一声:“将军,我算得什么将军。”转而脸上又添了一些忧愁,甚至于,是恐惧。终于,他平复起心情,拉伸了好几下手臂,房间里尽是骨骼关节的咯吱声,问道:“雯儿,怎么样?”
“将军放心,雯儿早已由老姆在偏室哄睡了。”我并未能一举得男,但他却并不在意,或者说一向待我无它二样吧。但他对女儿的疼爱,甚至于可以说比我这个母亲要多。“我给您唱个曲儿吧。”我讨好着他。
“不必了。”他走上前去,拿起长戟,端祥了一会儿:“你自己早些睡吧,不必等我。”
径直出去了,就这样径直出去了……唉,我是哪里做错了呢?既是夫妻,我却并不像是他能同与讲话的人。
外面的小院,他舞起呼呼的风声,月光在窗户上投下他躁烈的身影。一招一式,行云流水,他的世界里,应该只有武力和军功吧。
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进来休息。但我,是有必要睡去了;我不想他觉得被打扰。
反正,他会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