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逃到长安就歌舞升平!虽然我张文远算不得什么文人儒士,但也知道太师此番的不合情理。当初掌权洛阳的太师,还尽是些掌权谋国的气势,董卓终究是蛰伏了许久的豪杰。有传言,当初灵帝屡次要以军功封赏,可无论是少府,甚至是并州牧,董卓都不领受。他不舍得把军权交出去,他一直在等待着机会。
啊哈,拉回思绪。可笑的机会,连我也牵连了进来。这宴会,似乎是要应这年乱战的景,一些舞女还穿戴起半搭的军衣……这在胜者看来,也许会高兴吧。但于董卓,抑或我,这真是败了,不然,何必逃到这长安城呢?也许等不到曲终,太师又得生怒了吧。
想我张文远的先祖聂壹,不仅是位名望极高的富商,若是他的“马邑之谋”能够得逞,不仅能光耀门楣,更不必世家改姓为“张”了。也许是赖祖荫庇佑,家境殷实,我张文远立冠时便已成为一方郡吏;后来更因勇武过人,得并州刺史丁原大人招为幕僚。也是有些可笑,为何因武力得以赏识,我却是做起了文官!我并不清楚丁原为何这样安排,也永不清楚。因为我受大将军何进之命,在河北募兵时,京中就已生巨变:大将军何进剿宦失败,身死族灭;董卓虚造大军之势,震慑诸侯,更令吕布杀死丁原……一番乱象之后,本握有凉州军马的董卓,再得了我与吕布的并州军,一时之间,权倾朝野。
席间的歌舞已然急促起来,但宴席间的气氛更加森然恐怖。似乎那乐坊坊主发现了气氛的诡异,中断了这恼人的军乐舞曲,换了个轻挑的艳曲,一众舞姬也忙下台更换衣裳去了。董卓喝着闷酒,只不说话。想来,这一切,本也是有其原因的。
洛阳时的董卓,虽权倾朝野,仍懂得拉拢豪杰贤士,积极为之前受祸牵连的文人申冤平反;虽对袁绍动了杀心,终在其他人的劝说下住了手,少有的安抚了一众人士。可事态,总有些出人意料,受董卓恩惠的人,大多成了要埋藏他的人。十三路联军的来袭显然让人一时间有些慌乱,但我们本不该输得那样快,不过,也许正是当初成事时埋下的种子。
并州、凉州,本就是强行聚拢的军力,虽均为董卓统领,但内斗严重。凉州的将领,胡轸,要斩吕布祭旗;这很明显是对我们整个并州军人的挑衅,自然引起不满。谁知道下次他又想拿谁祭旗呢?于是在吕布的导演下,每当战斗开始我们便丢盔卸甲,佯作溃败;胡轸他自然攻不下城来。天亮之后,我们再把物资拣起。如此小孩子家的办法,也得亏吕布想得出。不过,战争中,这样有趣的事件毕竟是少数。内斗的后果很严重,不仅溃败,而且华雄本也不须死,洛阳更不必陷于火海。至今,内斗仍未结束……当前的宴席上,两边人很自觉地保持着距离。有吕布和我的存在,凉州军不敢乱来。
这长安,董卓败得于不想其他,也没了初始的谋划,享受着最后的疯狂,但胆子越发的小。他确实是需要一个如吕布般神勇的护卫。就连今天宴席,也是要吕布巡视。算了,毕竟不关我事,奔波许久,想了许多,也是时候懒散在这倦人的歌舞中了。席上这些长安的豪强官宦,和市井之徒无二,不过是对董卓的畏惧,个个强颜欢笑,阿谀奉承。
这尴尬局面外的,该只剩这些舞女和那个弹琴的小生。细看来,那奏琴的人,真是有些世家遗风。世家,呵,我看着吕布,他有什么呢?我虽与他交情不深,但好歹也同受丁原的赏识。他是一个五原郡的游牧儿郎,汉人血统尚有人置疑,更没有任何家世可言。在这个时代,不管真假,人们大多总要造一个天命非凡的故事;就算没有,也要弄几个师从何门,剿过何匪,至少也要有乡间斗殴的事迹。但吕布算得是少有孑然一生的人物~这应该算得他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罢。不知当时,吕布受命刺杀丁原时作何感想?虽然,他也被丁原安排在文官上,我募兵,他主薄!哈哈,这好歹算得信赖。该也不作他想罢,他又怎能违抗呢~
宴席的气氛始终不愠不火,琴声已终,少有的平静,应该是都退散的时候了。“你、你,都不用回去了,这些歌姬舞女,全都留在我府里!”董卓继续灌着自己,示意随从将这些女奴收入府中。周围宾客多不作声,个别胆大地奉承道:“太师好雅兴。”
“都喝呀,还没完呢!”董卓吐着字儿,见众人略泛出的难色,一时间愤闷起来。我道这不过是董卓平时的脾气犯了,不再理会;可谁料,他竟使出袖戟凭空朝吕布掷去!
只见吕布矫身躲过,起身拜道:“太师,你醉了。”
咕,寂静中,是都听见董卓肚子里的声音,整个厅堂好不尴尬。而董卓酒醒了大半,是知道刚才发生什么,只不以为意,下台搂过一个舞女抽了一巴掌:“贱人——”
哎,我这是在为自己叹气吗?不过那个弹琴的小生更是伤心,似要哭开的模样,直被坊主拖拽出去。这些女奴中,该是有他在乎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