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是谁…原来是刘农师侄啊!”心里微惊的阿森立刻给了个下马威,把师侄二字以重语气,像咬出来似的。
刘农恨得牙痒痒,“师叔辛安!”手里深深一辑,给足礼数。
心里暗乐的阿森皱眉道:“没大没小的东西,败坏咱昆仑名声…为何拦住师叔去路?”
刘农眼里直欲喷火,咬牙切齿地道:“听说师叔修为臻至炼神,师侄特来讨教!”
阿森心里暗骂,不知哪个混蛋传出的消息,嘴里怒道:“不学无术的小子,今晚师叔身有要事,改天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你!”
刘农冷笑,:“不是不能,是不敢吧?”
“放屁!”阿森大怒,他性格过烈,最是受不了激将法,相斗好几年的刘农哪能不知?
望着两人斗嘴的小莲大叫:“哈哈,好玩!”一边还拍手称快,只是配上她目前这副尊容,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
阿森早已祭出神剑,与刘农斗在一起,兵器相交的金铁之声响彻大街,实属扰民之极,附近民居灯火渐明,不时有人从窗里探出头来。
“喝~”阿森大喊一声,荡开刘农攻至左腿的长剑,刘农趁势追击,手里长剑向右划个半圆,直指阿森持剑右手,阿森急退,只是手背却巧合般地被刘农剑尖挑中。
“哎呀!”阿森手中一松,桃桩神剑掉落在地。
刘农愣住…
小莲也是一惊,随后大叫一声:“看打!”随后急冲向刘农,右手斜提,指甲如利刃般弹出,挥向刘农咽喉处。
阿森此才算是吓得魂飞天外,猛的朝小莲扑去,嘴里叫道:“住手!”
阿森与小莲抱成团,摔倒在地,阿森咧着嘴拾起神剑。
此时,愣住的刘农这才回过神来,喃喃自语道:“是鬼怪…还是个化形的鬼怪!”
阿森苦笑着对小莲道:“完了,咱还是跑吧!”说罢拉起小莲狂奔向街灯照不到的小巷中。
后方刘农大喊:“站住!李…李剑生,你竟敢私交妖魔鬼怪…”嘴上边说,脚上不停,追进小巷中,只见阿森一人带着一鬼纵跳而起,翻上三丈高的围墙,又一纵身,跃入院内不见了。刘农自忖没这本事翻过高墙,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俗话说兔子急了咬人,狗急了跳墙…人急了呢?
刘农急中生智,一拍脑门,喃喃道:“跳不过去…我还绕不过去么?”然后一溜烟地跑了去开门。
他认得那院落所在,而且还很熟,那里是天欢阁。
天欢阁中灯火通明,管弦丝竹之音缭绕,女子娇笑声不时传来。
院内有一伙计见俩身影从天而降,嚷道:“两位…”
阿森上前给他一个爆栗,威胁道:“不许喊叫!”
伙计摸着脑袋瓜龇牙咧嘴,不迭地点头。
“这是什么地方?”小莲好奇地四处张望。
阿森随口撒谎,“我也不知道…快走!”拉着小莲奔向通至二楼的楼梯。
“嘭!”一声巨响中,刘农跑进院内喘息着喊道:“站住!”
忙着上楼的阿森怒道:“别不知好歹,刘农你再追来,师叔可要对你不客气了!”
“哈哈!还不客气呢!”刘农兴冲冲地也跟着冲上二楼,只是还未踏上最后一阶楼梯,一个偌大的脚底板直冲面门。
“嘭!”楼梯下传来一声比刘农砸院门还要响的巨响,然后又传来刘农叫骂声“卑鄙!无耻…”
兴许是打闹声引起的注意,已经有好几名昆仑弟子赶了过来。
二楼临河处,阿森凭栏俯视下方永不疲倦、湍急奔腾的河水,深深地叹口气道:“小莲你快走吧。”
小莲心里一黯,问道:“那你呢?”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小莲闻言不再多说,黯然跳入天水河,轻柔灵巧的身子钻入水中,不溅起一点水花,却带走了一段回忆。
阿森愣愣地望着下方河水,过了许久。
“噔噔噔…”楼梯处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快跟上…就在那儿…”刘农叫喊声中一帮昆仑弟子涌上来,把阿森团团围住。
此刻的刘农哪有半点尊师重道之意,威风凛凛地喊道:“李剑生,识相地把勾结鬼怪的实情道出,不然长老那给你个重重的处分…”
心里失落的阿森哪有心情理他,自顾自地推开拦路之人,朝着楼梯下楼去了。
刘农皱着眉,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怪自己本事不济,他知道街中对招实际上是人家故意的,可能是不想纠缠不休泄露出那个鬼怪的身份,只是却没想到弄巧成拙。
众昆仑弟子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刘大哥,就这样放过他,也太便宜他了吧?”
“还能怎么办?你去把他抓起来啊?”
天水阁外,阿森心情失落地漫步在大街中,他甚至不知道心情为何如此,是因为小莲?又或者是那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儿?
想到柳素清,阿森念头一动,脚步不由自主往清楼行去。
清楼乃天水阁专为昆吾各大名妓设立的演艺之所,素清居在清楼后方。
清楼守卫认得阿森,更认得仙师的手段,不敢阻拦,一路上阿森通行无阻,直闯素清居的院落所在。
按理说柳素清走后,她的居所自然被闲置,只是此刻院外大门却敞开来,显然是方便人们随意进出。
阿森三两步进入院内,把门守卫也不敢阻拦,依然伫立在两旁。
院中管事的老妈子已闻讯赶来,笑着嚷道:“李公子这才刚回昆吾就来找素清,这是素清的福气哩!”
老妈子把阿森引入堂中落座,奉上香茗。
阿森呷了一口,平复一下心情,开口便道:“素清姑娘在哪?速传她出来见我!”
老妈子闻言张着嘴,可能早已准备好的说辞无用武之地。
阿森又道:“怎么?不是她自己说,让我回到昆吾便来此寻她的么?”
老妈子这才小心翼翼地道:“可是…可素清她交代别让李公子知道她回昆吾的消息…你俩这是,闹矛盾了么?”
阿森狂喜,“你的意思是…素清她已回到昆吾啦?”
老妈子这才知道上了个当,可说出的话就如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了,只好暗自叹口气,暗忖自己打了几十年交道,今日却栽在一个毛头小子手上。
老妈子老脸一板,道:“话是这么说,没错…她的确回到昆吾了!可人家姑娘不愿见你哩!别自作多情…”
“嘭…哗啦啦…”厚重的雕纹桌子被阿森一掌拍散在地。
“她在哪?”
老妈子知道阿森是动真格的,不由吓得“花容失色”,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立刻捶胸顿足地哭嚎道:“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哦…净挑我这么个弱女子来欺负…”
阿森心头火得想骂娘,对付这赖皮招数打也不是,骂人家又不在乎,冷静下来,硬起心肠,道:“哭个什么劲儿?只要你说出素清姑娘下落,我保证不找你麻烦!”
老妈子断然道:“不知道,就是知道了也不告诉你,你能拿我怎么滴?”
好不容易找到柳素清的消息,偏偏却又无可奈何,这无奈感最能打击人的心灵,阿森顿时觉得被失落、挫败等一系列的负面情绪所包围,思绪坠入无底深渊之中。
因为他知道老妈子没有说谎…
失魂落魄地从清楼出来,茫然又孤独地走在大街上。
远处传来更夫清晰的报更声,已经是三更了。
阿森突然觉得很想喝酒,也可以说是想喝醉,想喝酒的人其实都想喝醉,所以他去找那能喝醉的酒。
一坛烈酒,酒名二皇,谁也不知道酒名来历,只知道是昆吾本土特产,只知道是一种辛辣的烈酒,喝这种酒很快便能喝醉。
酒在手中,阿森头一仰便灌下一大口,更多的酒却洒在阿森身上,原来酒未喝人已先醉。
喝酒的人都知道,喝到半醉半醒的时候,潜意识里想要做的事最容易做出来,不然怎会有那么多酒后误事?
又或者是那若隐若现的心魔,导致阿森此时的心境即将接触到那“一念成魔、一念成神”的崩溃线。
所以阿森抱着酒坛,灌着烈酒,脚步踉跄地朝着目的地而去。
钟楼的位置在城中广场旁,高约二十多丈,楼顶平台处可俯瞰全城,晴朗的白天视线范围可达黑松林中。
钟楼顶层除了有一口青铜大钟之外还有几座阵法的基座。
阿森走到一圆形阵法基座前,拿出乾坤袋掏摸一阵,摸出三十六颗大小不一的灵石,其中还有六颗五品灵石,那是童龄鬼姆依归还炼火堂秘籍火雨漫天而赏赐的。
这是阿森全部家当了,练气全靠这些灵石中的灵气,没了它们练气修为便只能靠打坐缓慢提升。
“没了又能如何?”阿森自语着,把灵石一块一块地镶嵌上阵法中。
“纵使修为深似海又如何?”
阿森手中灵石渐渐减少…
“就算成仙得道…又如何?”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只是握着灵石的右手颤抖着,却又那么坚定地把灵石放入凹槽。
最后,阿森激动地大笑道:“长生不死又如何?哈哈…哈哈哈哈…”
笑罢,手中打出一套手诀,阵法感应道手诀,激发出灵石的力量,缓缓地启动了。
只见钟楼顶层直接就被一层光幕所笼罩,光幕屏障还传来微弱的嗡鸣声。
阿森盘坐在地,运起恒春诀,依功法吐气大喊道:“素~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