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楚狂坐在巨石上,五心朝天,心中观想身体至身于烈日炎炎下,肺腑被寒冬冰雪所包裹,忽冷忽热。
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泄了那口气,慢慢引动骨髓里渗入的精血,冲刷身躯。潮起潮落,燥热与冰寒交错,如同烧红的铁块放入冷水,发出呲呲的声响。
桀身虽亡,精血犹蕴藏着巨大的力量,本不是人类可以消受的,只是被至宝镇压了下来。现在,楚狂所做的便是引动精血,磨砺自身,使身体的杂质消亡殆尽,熬炼血肉,增强气力。这是桀提出的法子。
他的解释是修行共有九大境界:炼体境、人元境、玄元境、山海境、地冥境、天玄境、天人境、圣人境、无上境。
第一个境界炼体境,何为炼体,借助外力,一点点锤炼体质,挖掘肉身极限。肉身就是一个瓶子,修行就是注水把瓶子填满,如果这个瓶子太小,修行必定走不远,所以就要把瓶子放大,承下更多的水,这也就是炼体的初衷。
单靠自身扩大瓶子几乎是不可能的,必须要不断地锻炼,甚至于挨打压迫,方能突破极限。而桀天性暴戾强悍,精血中自然也就有暴戾强悍的气息,刚好充当外力,压迫自身。
楚狂又得到了至宝中的功法,精血也在体内,想来也能驾驭得住,没有太大的危险,只不过更加痛苦,进境也会更加神速。还有一个好处是,消磨桀原本的气息,将精血融入骨髓,进一步改善体质。
桀看着楚狂修行,也为他强大的意志感叹不已。不到地冥境没有人敢融合凶兽精血,一是身体会承受不住其中蕴藏的强大力量,二是其中的凶兽意志会让人精神错乱,更何况是凶兽中暴戾无比的桀。
机缘巧合下,方才促成了他在炼体境就融合桀的精血。至宝的镇压,桀的帮助以及楚狂自身的坚忍的性格缺一不可。
桀身体微震,只见楚狂被无形的力量托起,身后露出一条巨大而模糊的桀,仰天发出暴戾嗜血的嘶鸣,风起云涌,转眼乌云密布,就是桀也目瞪口呆,喃喃道,“不是吧,融合了我的精血,竟然还被天地认同,那他现在是人还是桀?”
“该死!”桀忽然反应过来,蜷缩身体,恐惧道,“这是渡身劫!”
渡身劫,天地万物出生于轮回六道,分为人道,畜牲道,天道,饿鬼道,地狱道,阿修罗道。其间人道分为三六九等,出生即为注定,一旦想要跨越等级,就如同逆天改命,为天道所不容,降下渡身劫,毁灭生灵。
桀欲哭无泪,他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等事,要知道渡身劫不同于其他劫,不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就算是自己全盛时期也难以抵抗,更别提刚刚开始修行的楚狂了。
就在桀一筹莫展几乎认命的时候,楚狂的丹田发出一道白光,升入苍穹,一瞬间,铺天的乌云散去,蓝天白云如初,似乎刚才只是幻觉。
就像是两个人打了声招呼,一个人说这是我罩的人给我个面子,另一个人说好吧,给你个面子。然后就走了。
这一幕让桀近乎呆滞,因为那道白光他很熟悉,熟悉得不能再熟悉,那就是至宝的气息,绝不会错!随即神色复杂地看着楚狂,凭什么自己为了至宝打生打死最后还在雷劫下丢了肉身,也没能让至宝承认,他却能让至宝自行护主!
凭什么!桀羡慕嫉妒恨。
就在此时,楚狂从修炼中醒来,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噼里啪啦的作响,猛地向前挥拳,发出令人牙酸的破风声。
“炼体境三层……极限!”
“三千三百三十三斤。”桀略微一看,说出一个让常人难以想象的数字,说完,桀也吓了一跳,虽然凶兽和人类修行不同,但桀当年也算见多识广,也从未听说过人类能够达到理论中的极限。桀再次羡慕嫉妒恨。
楚狂一愣,他记得小时候候府世子也就是他的大哥楚风,在炼体境三层达到了二千七百气力,就被父亲赞道,“前途无可限量!”而自己竟然超过了惊艳绝绝的大哥,那岂不是说……
桀似乎看出了楚狂的心思,翻了个白眼,说道,“你想得太多了,这次你之所以达到了极限并不是说你的资质有多好,只是巧合罢了,下次最多增加一千斤气力你就该偷笑了。”
楚狂不甘心地说,“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倒是有,不过……”桀故作犹豫道,“你可听说过化龙草?”
“化龙草?”楚狂思索片刻,并没有半点印象,摇摇头。
“嘿嘿,想你也不知道,毕竟化龙草对于人类来说没有半点用处。”
“那你提来干什么?”楚狂不耐道。
“年轻人,要沉得住气……”桀见楚狂有些急了,也就不再戏弄他,“好了,虽然化龙草对人类没用,但对于你却有天大的好处,而且现在不觉得和以前有什么不同了么?”
楚狂皱眉,经桀一说,果然感觉有些不对,却又说不出来。
桀阴冷一笑,“你没有感受到自己越来越狂躁吗?!”
“我们凶兽的传承意志皆在血统之中,我也没想到你竟然会有渡身劫,虽然在至宝的帮助下安稳度过,但也完全融合了我的精血,所以如今你已经不能称之为完整的人类了。”
“准确来说是半人半桀……而且你太弱了,完全压制不住我血统里传承的暴虐凶残影响你的心智。或许,过不了多久你的人类血脉就将彻底被桀血所覆盖,成为一个凶兽!”
“而化龙草对于凶兽来说,那就是天材地宝般的存在,对于半人半桀的你也是如此,明白了么?”
桀看着楚狂,预想中的惊慌失措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狂热,桀有些吃惊,在他的印象里,人类是骄傲的,是万物之灵,受儒家礼乐教化,肯定会认为沾染凶兽血统是一种玷污。
“哈哈哈……成为凶兽又如何?只要自身能够变强,是不是人又有何关系!”楚狂早已受够了以前因弱小在候府饱尝冷眼以及遭受的欺侮,他要变得强大,强大到任何人都不敢直视,那时候,就算不再是人成为凶兽又能如何?!
桀从惊讶中恍过神来,虽然楚狂话语有些偏激,却未尝没有道理,在这个世界,拳头才是道理!心想不愧是能融合我精血的人。
楚狂平稳下思绪,问道,“你既然说出化龙草,必定知道所在何处,告诉我。”
“就在我以前的巢穴外,走出山崖,穿过青山,再向百首山脉直行进入深处,就能看见,不过……我已经离开了不短的时间,应该已经被其他凶兽占据了龙潭,可能会有危险。”桀沉吟片刻,一五一十地说道,要是之前他可能还会有所保留,但现在楚狂身体内流淌着相同的血液,算是半个同类,再加上听了楚狂震惊世俗的话语,不觉间已经认同了他,为他作出考虑。
“富贵险中求……”楚狂毫不犹豫回道,“大不了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