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决定救他,不管之后会发生什么!
回元丹,有还魂回元之能。不管患者中了什么毒,受了什么伤,即便他已气绝生亡,但只要不超过十二个时辰,在魂魄散尽之前将回元丹捣碎服下便能起死回生。回元丹是天元大陆可遇不可求的续命良丹,而我手上正好就有几颗。这是个秘密,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即便父亲对此也是一无所知的。
“哲儿,刚才怎么回事,你没什么事吧?”屋外,三叔轻敲着房门,关切地问道。
看来是刚刚屋里的响声惊动了三叔。
“我没事,三叔,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有这种反应,恐怕也只能用“下意识”来解释了。
“严不严重,要不让三叔进去看看?”
现在可不能放三叔进来,我可不敢想他会怎么对待这个无故闯入侯府的陌生人:“不用了,我没事,我累了,想早点休息。”
“好,那三叔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我不经长舒了一口气:“算你运气好,遇见了我。”
回元丹果然名不虚传,刚服下不久,陌生人脸上的黑气就很快变淡,呼吸变得平顺,身体也不再颤栗,回复了平静,看样子是不会有什么大碍了。我俯下身,艰难地搀扶起他,小心地将他放到了床上。就这样,我第一次和一个陌生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共度了一晚,想想还真有些别扭。
我失眠了,直到黎明时分才渐渐睡去。失眠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即便天再晚,夜再深,意识还是清晰如常,身体依旧没有半点睡意。妈妈说,人大了就会有心事,睡眠会跟着变浅,有时还会有失眠的情况发生。这么看来,我应该算是长大了吧?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我感到有人在推我,紧接着,脖子上就传来一阵森冷的凉意,这让我悚然一惊,睡意顿消。
“你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吗?”早晨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而此时,却有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正抵在我的脖子上,我确信,只要我的脖子挪动半寸,它就会轻而易举地刺破我的皮肤,割断我的喉咙。
那人眼中的诧异神色一闪而过,随后又回复如常,说道:“你一点都不像个孩子。”他收回匕首,笑了笑又道,“难道你不怕我?”
“如果害怕,我昨晚就不会救你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是个坏人。”真不知道我这自信是从哪来的。
那人的笑意更浓了
“你说你救了我?我昨晚可是中了‘鸡冠黑鸟’毒,凭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解得了这种剧毒!”他当然不相信单凭我自己就能解他的毒,以为是有“幕后高人”。
对于他的不置可否,我毫无所谓,事实是我根本就不可能向他透露我有“回元丹”一事,既然他不相信,那就随他吧。我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下去,开口说道:“不管信不信,我想你都不会否认你是因我而活这个事实吧?”
他没有否认。
“那么,你该怎么报答我?”
那人一愣,随即又反问道:“那你想让我怎么报答?”
“起码你得让我知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中‘鸡冠黑鸟’毒,又为什么会闯到我家里来?”
那人思索片刻,开口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王新,至于其它的,我是不会告诉你的,因为这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天守阁,你是天守阁的人,我说的对吗?”
我能明显感觉到这句话对他产生的震动,看的出来,他很紧张。
“你怎么知道?”
“昨晚我看到你脑门上有一个‘天’字若影若现,这应该就是天守阁为每一个阁员种下的‘天守魂’吧。难怪了,‘鸡冠黑鸟’剧毒无比,中者走不出百步就得毒发生亡,而你却能坚持这么长时间,想来是因为天守魂的守魂固魄能力才保了你一命吧。”对于天下事,我有这个自信。
天守阁,天下最隐秘的强大势力。以代天之责,守护万民为己任。没人知道天守阁的位置在哪里,阁主是谁,成员有多少?因其济危扶困,惩奸除恶,守土安民的行事风格广受百姓爱戴,却也为当世诸强所忌惮。
“既然我的身份被你识破了,那你说我是不是该杀了你灭口呢?”王新脸色陡然一变,狠狠说道。
我还是太年轻了,心里总是藏不住话,总想着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能力,却不懂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是会给自己带来巨大危险的。
“你。。你不能这么做。”我不清楚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但我有些后悔。
看我惊慌失措的模样,王新觉得很满意,倒也不再逼迫,转而展颜道:“我天守阁只杀该杀之人,从不曾滥杀,只要你没做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你的名字没上我‘天杀榜’,那么,你就不需要担心我会对你不利。更何况,你还只是一个孩子!”
王新的话让我的心安定了下来,说实话,如果他真忘恩负义,想杀人灭口,恐怕我真难逃他手。
“那你有什么打算?”我自然不是关心他的将来,我现在只想他能尽快离开。不知怎么的,我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王新一脸凝重,思索良久后看了我一眼,说道:“不得以,我只得在贵府叨扰几日,等风声没这么紧了我就会离开。”
这是个可以预料的结果,却让我大失所望。天守阁常与皇帝作对,是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直欲除之而后快,只不过因它势力太过隐秘且庞大,故不得其法。现在,要是让他知道自己家里有一个天守阁员在,不但王新本人难逃一死,就连侯府满门都要跟着遭到牵连。
“我不想这么做,但是,看在我救你一命的份上还请你快点离开我家,我不想因为你而给我家人带来灾祸。”我不后悔救一个生命垂危人的性命,却也绝不想再多留他半刻。
王新看我态度坚决,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天守阁以拯救天下万民为己任,又怎么可以陷自己的救命恩人于险地,没奈何,只得随机应变,走一步看一步了:“好吧,那么我只能。。”
就在这时,屋外下人突然来报说父亲回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这下子王新想走也走不掉了。
“我父亲回来了,你先呆着不要出去。”
我走出房间,关紧房门,定了定心神,祈祷着屋里的王新不会被人发现。
“父亲,您回来了。”父亲满脸疲惫,头发有些凌乱,全身上下无不是布满尘土,还夹杂着斑驳血迹,想来父亲一定是度过了一个艰难的夜晚。
“嗯。”父亲有些沉默寡言,跟平时的他判若两人。
“清楚今天晚上的刺客是些什么人了吗?”母亲一脸的关切。
我紧紧地盯着父亲,他没有回答,脸色却变得更不好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心开始不安起来。
“城里很乱,这几天你们就都不要出去了。”也不等我们再说什么,父亲转过身来对三叔说,“三弟,跟我到书房来一下。”
三叔跟着父亲去了书房,父亲一定隐瞒了我们什么,我很想知道,所以也跟着他们走进了内堂。
“少侯爷,侯爷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书房,要是您有事,就等侯爷出来后再说吧。”不等我靠近,门外卫士就拦住了我。父亲很少会这样,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到底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这种压迫感让我很不舒服。
同一时间,书房内。父亲正和三叔进行着交谈,父亲的脸上竟布满了凄苦之色。
“是不是搞错了,天守阁怎么可能会刺杀皇帝!”三叔震惊异常,哪怕父亲将种种证据都告诉了他,他依然不愿相信。
“是不是天守阁干的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陛下让我三天之内务必捉拿此次匪首王新,捣破天守阁,这却是怎么也不可能办到的!”
“有办法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父亲摇了摇头,说道:“没用的,陛下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一个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天守阁不过是陛下的一个借口罢了,他真正的目标是我。陛下一直想剪除纪王的羽翼,他又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一个机会。”
“那也罪不至死吧!”
父亲苦笑道:“皇权斗争历来是你死我活,就算陛下开恩想要绕我一命,太子也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不管我是否在位,只要在世一天,军队中便始终有我影响力的存在。要知道,我可是领兵二十年了。”
这是一个必死之局,只是它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得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三弟,有件事情我想拜托你。”
“大哥请说。”
父亲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玉佩,将它递给三叔,道:“我这次恐怕是凶多吉少了,就是哲儿让我放心不下,我想请你带着哲儿逃离此地,到明玉山庄找傅明玉,想要保我儿一命,恐怕也只能去找他了。”
“大哥你。。不行,我们一起离开永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你我兄弟十八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看你遭到不测的。”两人眼神相交,惺惺相惜。
“你以为陛下还会给我这个机会吗,我敢说,现在侯府内外一定已布满了陛下和太子的暗哨,只要我这一有异动,宫里那位一定会立刻得到消息。”
三叔无所谓道:“皇帝老儿敢拦我,那就杀出去好了,凭这些寻常士兵是不可能拦得住我的。”
“不行!”父亲严词拒绝道,“如果我这么做了,那就是谋逆,我忠心为国,一生清白,就是死也不会带着这个污点的。”
“好了”,三叔欲再行劝说,被父亲立时制止,说道,“我意已决,无需再劝。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将哲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离永康。”
“那嫂子和老夫人呢?”
三叔的话让父亲的脸色又是一暗,挣扎良久,说道:“她们。。要想让她们也瞒过皇帝的眼线怕是不可能的,为了能让哲儿安全离开,她们是不能有任何异动的,恐怕也只能。。”
我无法体会到父亲此刻的心情,当后来我了解了整件事情的经过的时候,父亲的狠,父亲的绝让我佩服,毕竟,亲手将自己的母亲、妻子推入万劫不复之地,天下又有几个人能够做到。而此时的我,对于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