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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怪这尘世不薄凉

凌家的打铁房前有一道小溪,溪水在惨白的月光下静静地淌着。几波鱼儿的磷光在淡淡的闪着,门前有几株桑树,空洞洞的,在地面上涂抹了几道可怖的影子。

就像这溪水的悲伤流去一般,凌宇静静地战在溪水旁,低头看着手里那一封家书,“宇儿,原谅父母的不辞而别,我们有太多的话要说,你也有着太多的疑问,这些都要未来来给你解释了。为父的时间不多了,当今世界也开始变了,这对你来说也许是件好事,我不多说什么,只想告诉你,你是我的儿子,而我的儿子自当是人中之龙。达摩绝食观禅,淮阴圣者胯下之辱,庄周命里有缺却终成大道圣主,你又为何不能,勉之。”

山里的风很冷,吹得凌宇小臂上突起一个个小疙瘩,凌宇颤抖着将信读完,然后把它折起来,小心地贴在自己的胸前,似乎这一封薄薄的信纸能够驱散这夜的寒冷。

凌宇慢慢走回了屋子,他确实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又似乎突然间知道了很多很多似得,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又知道些什么,该说些什么呢,没人知道。

房间里很暗没有点灯,空气中弥漫着油灯挥发出来的闷油味,很闷,让人心烦,心慌。柜子里不时传出几声老鼠的叫声。凌宇将目光聚集在桌子上的包裹上,青黑色的包裹不大,一封家书,一封推荐信,几张能够让普通人家过数年的银票。若是换成以前,凌宇肯定对自家哪里有那么多钱产生疑问,可现在他只关注那封短小的推荐信,他不会打开,精致的框纹,刻印着几个苍劲的正楷——儒家圣手亲启。然后是一个凌宇从未看到过的金色烙印,华丽非凡。凌宇能认出来,那是父亲的字,有人也对凌方那遒劲的书法表达过疑惑,但这在以前都被凌方的几句哈哈给打了过去,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再过问了。

凌宇突然觉得好累,仿佛世界上所有的事情都在往他身上扑过来,他的脑子似乎突然间空白了,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真切,他只想好好睡一觉,想着想着,他慢慢躺了下来,他把脚慢慢伸直,把头枕在弯起的手臂上,然后突然间放松下来似的闭上了双眼。闭上眼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都离你远去,凌宇现在就有这样一种感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思维,他看到了自己脑海中那颗无缘无故出现的鲜红血滴!

这滴血滴在他出生后的每一个晚上他都能看到,每次他练剑过后强行吸纳天地元气的时候他都会看到,他一直觉得是它阻挡了他的修行道路,直到有一次他练剑时从悬崖边摔了下来,看到自己被这颗血滴散发出的血色包围而毫发无损的时候。他对这粒血滴的看法彻底变了,那是很复杂的感觉有点怨恨,又有点庆幸。现在,他又再次看到了它,他像个看客默默注视着他,突然间,他发现这粒血滴上多了些什么,他刚想靠近,一阵钻心剧痛袭来,便失去了意识。

。。

清晨,太阳的微光透过门缝泄进来,凌宇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轻哼了一声,晃了晃有点发沉的脑袋坐起身来。门外不知不觉间聚了很多人,“怎么来了这么多人,爸妈呢?”刚说完,他就呆住了,“哦,他们走了。”想到这,凌宇马上起身,穿好衣服把大门打开。“门开了!”不知谁喊了一声,一大堆人涌了进来。“哎呀,苦命的孩子呀,才几岁,你爸妈就不管你了,把你一个人撇在这,你一个人怎么过啊?”隔壁赵大妈眼睛红了,凌宇刚想说自己一个人可以,村头的老村长也发话了“孩子,别伤心,我们这个村虽说不是啥富裕地儿,到多养活一张嘴肯定没问题,你以后有啥事就和我说,我一把年纪这点事还是担得起的。”“对啊,对啊,爸妈啥都没说就走了,就给村长留封信,这也太不像话了!“村里人开始说起凌宇的父母来。

凌宇听得心里感动,忙施了一个礼,高声道,“我在这谢过各位叔叔伯伯,大娘大婶,爷爷奶奶了,没事的,我也长大了,爸妈也留了我点钱,养活自己是没问题的,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大家了。”说着凌宇又鞠了一躬。

“好了好了,你们都该干嘛干嘛去,别看热闹了,真想帮忙就多给小宇拎几块野猪肉来,现在都回去吧,我和小宇讲几句话。”村长清了清嗓子这样说道。人群慢慢散了开来,零星还能听到几句叹息。凌宇平复下心情,走到村长面前问道,“爷爷,有什么事您直说吧。”

“好孩子,爷爷想了,这次武试还是需要你多长点心啊,听说隔壁村的虎子已经宫境二段了,爷爷不是不看好你,就是怕你出事,你一个人要小心点”说完,村长摸了摸凌宇的头,慈爱的看了看凌宇的脸庞,接着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了。

听着远处缓缓传来的咳嗽声,以及附近村民们关切的眼神,凌宇不禁暗暗下了决心,“我一定会拿下这武试头名的!”

武试是这个世界每个势力或者是地域划分资源的唯一手段,在那些大势力之间的角逐往往是高手之间的对战,动辄非死不伤。而在这种小山村里,壮劳力需要打猎维持大家的生活,所以划分资源的武试主角就变成了十来岁的孩子。

凌宇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大多都还没什么修炼经验,凌宇靠着自己同龄段无敌的体术加上多年未进阶的宫境一段已经霸占了武试第一两年之久。但凌宇自己也知道随着年龄的增长,自己吸纳元气慢的弱点会越来越扩大,这不,这个所谓的虎子突破了宫境二段,实力可不是一倍两倍的提升,那是数十倍的增加,所谓修炼一途,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一段的差距足以让人绝望。

凌宇本打算在处理完父母的事后,就离开这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太向往那些村里早年走南闯北的老人所说的故事了,那些英雄美人,那些强者之间山崩地裂的对决无一不在时时刻刻刺激着他的心脏,

凌宇吸了口气将脑子里那些念头赶开,现在关键是要拿下武试的头名,让村子起码一年里不用担心打猎的问题,凌宇这样想到。

不知不觉间,太阳已经很大了,门前还有几棵柳树的枝条被风吹起,空气中有种树叶的香味。凌宇的肚子叫了一声,“算了,先去村头面馆吃碗面吧。”凌宇趿拉着鞋子走在街上,看着来往的村民,一个个打着招呼,“大娘好”,“大叔好”,不知不觉间来到了面馆,凌宇的喉结动了一下,尴尬的笑了一下,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对那笑眯眯的老板喊道”王老板,给我来碗面。”“好嘞,小宇来了啊,马上就好,还是老样子,对吧”头戴青色方巾,下身套着一件漆黑色围布的老板笑着说道。

凌宇点了点头,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窗外的景色很好,来来往往的行人很多,虽说是个小山村,但由于来打猎的人很多,倒也还算热闹。突然,凌宇被一个男子吸引了目光,那是一个长得很清秀的男子,对一个清秀的男子,凌宇只能用这两个字来形容他,如果不是看到他那带有男性特征的喉结,你也许会认为那是个女人。然而让凌宇感兴趣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的表情,他的笑容让凌宇感到很熟悉,怎么那么贱,竟然带有一丝腼腆,对了为啥那么熟悉。突然间凌宇反应了过来,自己不也是天天那么一副表情吗,凌宇不禁剧烈咳嗽了起来,喃喃道,“我有那么无耻吗?”

就在凌宇咳嗽的空当,那个男子突然消失在凌宇的视线中,凌宇往四周看了看,也没看到他的身影,面上来了,正准备吃,他发现面前突然多了个人。凌宇被吓了一跳,这不就是刚刚看到的人吗,怎么跑到了这来。

心里这么想,凌宇还是一抱拳道“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在下凌宇是本地人士,看阁下面生得很呐。”那人本来饶有兴趣的看着凌宇的面,听他这么一说,也是忙站起身,“在下姓钱,随家父来此打猎,看兄台有眼缘,便来此一见。”两人互相见了礼,然后同时沉默了起来,凌宇看着男子,男子看着面,气氛有点尴尬。

半饷,凌宇面带一丝疑问的说,“兄台你可是想吃我的面?”“恩,对。不不不,不对不对。“清秀男子看了一眼凌宇略带一些尴尬。

”这人好生虚伪,明明想吃面,却偏偏说不想。“凌宇心里想到。

“这人好不上道,知道少爷我想吃面还在这里装模作样,实在卑鄙。”

谁也不会想到,被后世称为四界双子星的两位第一次见面竟然是这样的嫌弃,当然这都是后话。

又是一阵沉默,凌宇想这也不是办法,总不能不吃了吧,于是呼便不理他埋头吃了起来。过了一阵,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头发上怎么湿湿的,抬头一看,那男子竟然在看着他的面流口水,而且流到了他的头发上。

。。

好吧,现在是两个人在吃面了,凌宇还是帮他买了碗面,凌宇也算搞清楚这男子是谁,什么狗屁男子,他和凌宇一样大,大不了衣服在凌宇看上去显老了一点,当然这位自称叫钱多多所谓大世家的传人是很不赞同我们主人公的衣服品位的。钱多多叫嚣着,等哪天,我带你去我家见识一下什么叫好吃的,当然现在他是吃面吃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顿大餐之后,凌宇也算彻底了解了这家伙为啥看上去一副富贵人家的样子却连面都买不起,原来这家伙是偷偷从自家车队跑出来的,自己被别人吊了钱包,只好在大街上闲逛,看似一脸微笑,其实早已饿得不行。

男人之间的友谊,或者说男孩之间的友谊往往是从一顿饱餐之后开始的,吃饱之后钱多多也是急着要回自己家,一阵简单的告别之后,凌宇看着他的身影渐渐远去,可是突然钱多多走着走着撞到村口枯井的身影还是破坏了这意境,也让凌宇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这世界还是蛮可爱的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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