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街上回来,凌宇便从屋子里搬出一张椅子,伸了伸懒腰,静静地躺在椅子上。午后的阳光格外温暖,将院子里湿润的泥土熏出暖洋洋的味道。阳光透过桑叶漏过几缕微光映在凌宇的脸。,凌宇微眯着眼,注视着天空飞过的几只大雁,看着最后那只离群者惊慌的飞来飞去,不禁感到有点无聊,凌宇站起身,回屋里拿来一本论语看了起来。
这是这个世界最通行的几本修行著作之一,常人只可观其中之言语,修行者则可感悟数千年前修炼者的心得与体会。再者儒家修剑不修法,这在当世是一个众人皆知的道理,再加上修剑一途非有大毅力这不可得——主要是修剑需要疯狂的炼体,而大多数人相比于天天在烈日下舞剑更愿意打坐参禅。这一切都使得儒家虽说在数千年前辉煌一时,到如今也是光辉不显,更有登徒浪子嘲笑之曰“门衰祚薄,晚有儿息。”当然,这些对于凌宇来说都是后话。
凌宇当然不知道儒家现在的情况,反正他也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当自己知道自己身体状况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自己的唯一选择。
况且父亲留给自己的那一封所谓的推荐信,也无来由给了自己一点进入儒家学府的自信。
凌宇不是没有从老辈口中听到过他们对于那神秘又强大的四大学府,他不是没对它们各种传说中的神通,力量产生最真切的渴望。然而这些这些,在他自己尝试着运转元气的时候,都会被自己无奈的放弃。
“也许上天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吧,可公平又会是什么“,凌宇在每一个夜晚都会这么想,天上的星星不说话。
慢慢的,慢慢的,凌宇在午后的温暖下睡着了。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混乱的梦,他看到了一群人在对峙,似乎在说些什么,一方人浑身隐藏在黑色的薄雾中,时不时从中溢出的几道气息似乎能将空间斩断。另一方则全都驭空站立在另一方,一个高冠博带,站在四人最前沿,眼睛闭着仿佛在想些什么,另外三人也无一不散发着强大的气息。
慢慢的那个头戴金冠的男子眼睛睁了开来,眼神中带着一丝掩饰不住的忧伤,转过身面带歉意的看了身后的红发男子。两方人似乎突然争执着了起来,只见御空站立的一方的红发男子似乎突然间怒了,不再是先前的沉默的样子,大声向那隐藏在黑雾中的四人质问起来。眼看双方似乎要动起手来,凌宇就要仔细看去,眼前突然出现了血红色,红的刺眼,刺得他大叫起来。“啊…“凌宇突然间醒了过来,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密密麻麻都是细小的汗珠,头更疼,疼的要裂开似的。已经是傍晚了,晚风吹的很疾,吹得他格外清醒,“那是梦吗,还是什么”,凌宇垂下头,静静的回忆起来,突然他痛苦的发现,自己想不起那些人的脸了,就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自己很清楚得记得发生了什么但他就是记不住那些人的脸。
“算啦,不想啦,该吃饭了”,凌宇把书往屋里一扔,趿拉着一双布鞋往外走去,今天晚上赵大婶家的小家伙说要为了祝愿凌宇能拿到武试头名,要请凌宇吃一次。凌宇想着也不能拒绝了他的好意便答应了下来,现在天刚好,去还来得及,凌宇这样想着便走到了街上。
世间的事总是有那么多的巧合,也有那么多的错过,如果凌宇能够回头把那本书捡起来,如果赵婶家的小胖子不叫凌宇去吃饭,也许凌宇就会看到论语记载的一件另后世无比感慨的事件---开皇元年,颜渊死,夫子一夜白头,三日成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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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现在已经走在街上的凌宇知道这些已经是后话了。
凌宇慢吞吞地走着,四周的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细小的草屑,微微的散发着一些干闷味,凌宇的心情也有些沉重,他知道村民们对他的期待,从自己走在路上感受到的目光他能感受到自己肩上的东西,也许那种东西叫做责任吧,凌宇也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的责任感,也许就是那天早上的嘈杂声吧。凌宇想着想着,脸上又浮现出了自己的腼腆笑容,有些事情也许没那么复杂吧,对啊。
凌宇慢慢加快了自己的步伐,他人的善意凌宇从来没有要去消遣的意思。
前面传来了一阵争吵声给这个宁静的夜晚抹上了一点污迹,也让凌宇的眉头皱了起来。因为在那些争吵声中,凌宇听到了赵小胖子的的声音。
带着一丝担忧,凌宇快步走进了村头这家自己在熟悉不过的小餐馆。餐馆里人不算多,时间不早了,刚过了吃饭的时间,几张桌子上还残留着一点残渣,混合着一些剩汤,散发着阵阵让人作呕的味道。一进门,凌宇的目光就被窗边的两拨人吸引了过去。几个半大的孩子围成一圈,身体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兴奋微微地颤抖着。另一边站着几个彪形大汉,凌宇莫名在他们身上感到一丝危险,那种感觉让他身上的寒毛炸了一下,只不过也只是炸了一下而已,小时候自己随着村里的猎户去打猎时,被豹子盯住的时候他也有这种感觉。
但是之后那只想要捕杀他的豹子现在正在他的床上好好躺着——当然,是一张豹子皮,所以在经历过无数那种感觉之后,凌宇对于这种危险也有了那么一种模糊的预感,如果要说到害怕那还是有点无稽之谈的感觉。
月光下,几张陌生的脸倒是激起了凌宇的好奇心,再加上这几天村里莫名的多了相当多数量的陌生人,难免让凌宇觉得会有什么事要发生。正当凌宇在想的时候,两拨人竟要动起手来,眼看着赵小胖子明显不是人家的对手还要上前,凌宇不禁皱了皱眉毛,叹了口气,有时候就是连想吃个饭都是那么烦。
赵黑子这几天莫名的心烦,自己修道天赋不高,幸好为人机灵,在黑风寨当了几十年的二当家终于熬死了大当家,这不老******位置还没坐热,没想到被人找上门来,差点连老巢也被一锅端掉。最后幸亏自己靠着自己这张嘴活了性命,最后还是被人驱使当探子来用。
也怪自己点背,明明也发现这段时间这荒丘山情况不对还出来干黑活,该死的早知这样,打死也不听那小喽啰的话去打劫什么文弱书生。赵黑子心里想着,脑海里不禁浮现出那黑衣男子的身影,不禁抖了一下。赵黑子暗骂一声自己懦弱的同时,看着面前的几个小崽子不禁怒从心来,老子干不过那妖孽,还对付不了你们几个小崽子?这要是传出去,我赵黑子也不用混了。
人就是这样,当他发现自己所受的冤屈或是侮辱或者是自卑产生的羞辱感的时候,他不会去想那些映照出自己懦弱的存在,他们会将愤怒的火燃向自己自认为可以俯视的人,世间所谓的懦夫,遭人唾弃者大部分都是这幅德行。
赵黑子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身影也是一愣,大概是没想到在这穷乡僻壤还会有人敢站出来阻止自己,赵黑子不怒反笑,“小崽子,快给大爷我滚开,这没你什么事,不然,大爷万一心情不好了,把你也给宰了可不好玩了。”
赵黑子原以为,自己这段自认为相当有气势的恐吓能够将眼前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人给吓跑,然而当他看到周围那些小孩子跃跃欲试的孩子的眼神时不禁感到一阵奇怪,难不成他们都不怕死吗?
“兄台,看你们装束是外乡人吧,来到我们这小山村没有好好招待是在是抱歉,可惜看兄台这架势是不准备让我们好好招待你啊。”凌宇抱了一拳,对着面前的大汉腼腆的笑了笑,话语却是带着一丝不悦。
“哈哈,你是在对本大爷说话,不要废话,今天大爷我心情不好,这几个小贼抢了老子的位置,我也不要什么,就要他们一人给大爷我跪下来磕个头,大爷就饶了你们。”大汉,先是一愣,不知怎的,他看着凌宇平静的目光总能想起那个黑衣的年轻人,虽说有点犯怵,但一看凌宇的年纪还是叫嚣了起来。
“想让我们给你磕头,门都没有!”赵胖子几个孩子看到凌宇来=了底气更足,自然也是不甘示弱。
“敬酒不吃吃罚酒”,大汉说着抽起了自己手中的刀向着面前的几个孩子砍了过去,夜晚很静,静的能听到桌子上油滴落到地面上溅出的脆响,就在下一刻一阵令人牙酸的相撞声响彻在这家小酒馆中,凌宇的剑碰上了大汉的刀。在昏黄的几盏油灯下,刀剑的光混合着油味给这里添了几分色彩。
大汉退后了两步,手臂上的青筋扭在一起用力把刀向凌宇劈了过来,凌宇心里暗叫一声不好,毕竟岁数太小,以他现在的实力要正面接住同级别的人的全力一击还是有些吃力,可是自己没法躲,自己的后面就是那几个被大汉实力吓得有点呆的孩子,同时凌宇感受到了自己身体里的异样,似乎有种奇怪的渴望似乎渴望着与那把即将劈过来的大刀碰撞。
感受着自己身体里的异样,凌宇心一横,也不禁豪气横生,将剑一横笔直的向前刺去,这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要是以前的凌宇打死他也不会这样出招。
但是凌宇肯定没想到的是,大汉心中的震撼,这小子是不要命了吗,我家里还有三房小妾,还有两大箱珠宝,还有自己熬了几十年熬到的打当家的位置,自己在这里和一个小屁孩拼命是在开玩笑吗?谁都不会想到,大汉在这生死关头竟然碎碎念了起来。
当凌宇看到大汉的眼神变化的时候,凌宇就知道自己赢了,这种眼神变化自己不知道看到过多少次,无论是在武试上还是自己打猎的时候。
“走,走,我们走,这家伙是个疯子,老子可没心思和疯子打。”大汉猛然收回了自己手中劈出去的刀,后退两步,招呼了自己的手下狼狈的消失在黑夜里。
“哈哈,我就知道宇哥不会输得!”
赵胖子几个小家伙笑了起来,凌宇看到有他们的笑容有几分欣慰的同时也是怒从心来,走上去每人给了几个“板栗”,训斥道,这几天咱村子有点儿不对劲,你们几个少给我惹事,这几个还好,要是真惹了厉害角色,我也对付不了。。“知道了————”几个被打的孩子挤了挤眼,答应了几声。
凌宇看他们的样子,不禁想起自己几天前逗妹妹的样子,无奈的笑了笑,长叹一声,便被几人拉去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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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宇没有看到的是,在离他们不远的桌子边坐着一个拿着黑伞的男子,那人静静地喝着酒,但是四周的人好像都没有看到他似的,他喝着酒,看了看凌宇的方向,笑了笑,“疯子,不怕死?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