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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周山放牧
宇东方
立秋过后,农忙正式结束那天,农妇们成群结队,在河边用河卵石洗擦脚腿上的“黄脚鸡”,有的正在挖预早育在沙滩里的豆芽,有的已在洗豆衣了,准备在做“上田”时卷着粉皮吃。大爽也在学着洗“黄脚鸡”,记分员陆逊盘的媳妇杨小清正好在场,半认真半戏谑对大爽嚷道:“没下过田的,洗什么洗!”“现在不学,以后怎会洗?”大爽严肃地回应道。话音刚落,村妇们笑得前翻后仰,有笑软骨坐到水里的,有顺手把水泼向杨小清的,接二连三,顿时,打起了水仗来,场面陷入混乱。见这般情形,大爽也傻笑了起来,嘻笑声,夹着斗水声,响彻云霄,冲散晚霞,惊起一阵阵依林而巢,傍水而觅的鸥鹭。
转眼,这天七月七。在周山,人们有个习惯,七月七,村里无论男女老幼,一定要洗上个山泉浴的,并用尽家里的瓶瓶罐罐来储水,说是神仙水,洗了这水会带来好运,储水是为日后万一生病作药引用,究竟效果如何,从来没有人去追究。这一天,大爽和往常一样,跟着放牛组去放牧。农闲时,放牛倌集体把牛赶到青龙岭背的十三坑林场,放散牧。这是个天然牧场,牛儿又不会糟蹋庄稼,最让小伙子喜欢的是,这里有个水库,在热天,没有比这更令人向往的天堂了。其实,放牛并不辛苦,辛苦的是要夜里起来,到牛栏里催牛溺和收拾牛奋,这可是重要的工作,田地里的庄稼全靠它们。在当时,这远比那些因生产过剩倒向河沟里的牛奶值钱。牛倌尽是些老头或辍学少年和小姑娘们,大爽的加入,无疑让他们欣喜若狂。其一,大爽手脚灵动,不惜力;其二,大爽父亲是村长队长,有依靠;其三,能和大爽相处,本来就是件愉快不过的事情。
“六月六,生虫稔子熟;七月七,稔子晒爆骨……”小伙姑娘们边唱儿歌边赶牛。天热得让人窒息,没有一丝风。老牛倌陆山夫站在山腰上,用牛棍子把头上的葵叶帽往上顶了顶,左手捋着山羊胡子,凝望东南方,又看了看天,喃喃道:“天上云停停,龙腾山露顶,海响灯塔岭,打风有十成……”小姑娘蓝雨梅,听说要打台风了,哭着要回家。“死丫头,台风说来就来的吗?至少也得三五天吧。”陆山夫安慰道。“看有吓溺裤子了?”小伙王土财取笑说。“再说,看我撑你嘴,都成秀才了,和姑娘家一般见识,无正经的。”土财叔公王顺安,举起巴掌作掴嘴状,土财猴跳般跑开。
说起台风,勾起了雨梅的恐惧。三年前,甘蔗将要成熟之际的那场台风犹在眼前:子夜前,台风骤急,狂风夹着暴雨,一阵猛过一阵地掀揪着瓦面,泥砖屋盖上,梁桁桷子上下此起彼落,好象打铁匠在急促推拉风箱的旋律,霹扑霹扑地响,亦如耙了一担种的耕牛在喘粗气,草水掩不停地张合,快断气一般。一家子人急得团团转,就差矢溺未失禁,不过,即使失禁了,也无暇顾及。扑,灰团瓜种先从墙体摔下,粉碎,接着,砖灰瓦碎飞沙走石,间或外面房屋倒塌声、树木掀翻折断声、大人呼唤声、小孩哭喊声……风魔倾巢而出,排山倒海,鬼哭狼嚎,似乎要摧毁整个世界。雨梅父母竭力地用尽家里台凳什物顶住厅门,雨梅用木瓢不停地舀起刮进屋内的雨水。噼里叭啦,北边正房瓦面被台风卷开,刹那间,整幢房屋便成了风雨洞,蚊帐衣物在空中乱舞,锅碗盘盖等什器跌落摔破声,无以形状。眼看,暖墙将倒之际,雨梅父亲支开破门,竭尽全力把雨梅母女推向门外,自己则被压在砖瓦堆下,雨梅母女,使尽浑身解数,才把满身血水的老蓝拖了出来。在一堵矮石墙的南侧,三人抱团取暧,缩成一捆,勉强支撑到天亮。雨梅父亲后因抢救及时,并未危及生命,只落下了些残疾。台风过后,村野一遍狼藉,一切经不起考验的事物均被摧毁,惨不忍睹。此后,周山的山岭上,极少能见到鹤立鸡群的林木,这或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早上,把牛放上山后,伙计们各有分工,老人们忙着各自的手工活。要么,织奋箕箩笼,要么,上山砍山麻做禾索,或胶仔藤和着牛奋胶竹器,尽是些发挥余热的工夫;小伙子入山溪摸鱼虾捉坑螺,或挖些山薯;姑娘们负责生火做饭,以备午餐。油盐酱醋米,都是大伙背着家人,半偷半拿奏分子的。太阳还差一丈远靠近正午时,大爽的背心肚兜着半兜坑螺,陆春堂拎着用茅草绑扎的数段山薯,王土财用牛筋草串着一串坑鲶,许则荣扛着薯钊,捉只约莫半斤重的金钱龟,蓝尚生用野山芋叶包着若干小鱼虾,吊儿郎当地回到营地。等菜的姑娘,眉开眼笑,如山花烂漫。“把那寿物放了,糟蹋了会折寿的!”陆族长道。其实,是金钱龟不值钱,没人要,也从来没有人敢吃过,小孩拿着作宠物养,和河蟹一样平常,玩腻了,放在天井的水涵里作清道夫。后来,不知那方神圣发现说,这东西可以抗癌。致使金钱龟身价万倍,在当地,也绝了迹,而癌症却越来越多。太阳正午时,整个山谷饭菜飘香,那香味,是任何酒家,甚至宫廷都无法复制的。有人说,狗的嗅觉是人类的多少多少倍,那或是人远离野性和温饱之故。当一个人,长期饥肠辘辘时,看来和狗的嗅觉相当,要是谁家煎个蛋,整个周山都闻得到。开饭时,在谦让了一下老者先用后,小伙姑娘们如百鸟抢食,不到半刻的工夫,便杯盘狼藉,烟消云散。猎狗们,正在美美地吃着残渣骨碎,舔着螺壳,津津有味。今天的大餐,不是每天都能享受得到的,偶尔而为之,有时萝卜干饭,有时萝茄叶笼竹筒饭,这样的午饭和一年传统节日次数相当,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吃不上午饭。虽然在农村,大米也是稀有物,油更少,肉更不用说了,歌曰:“山居耕田苦,难以得食。”看来,这是有一定道理。没有了油盐的山珍海味,比生吃水鸟蛋还难下咽,即使吃了也非吐则拉。今天,算是托陆族长外甥许则荣和大爽小时玩伴们的福,他们正值暑假,跟着做文轻。
饭后,老牛倌坐在高处的杉树下,牛笠堆旁。老猎人蓝一炮正在调试着老猎枪,老陆吧嗒吧嗒地抽旱烟袋,老王咕噜窿咚地抽水烟,边抽边打午盹,短而宽的围裤说有如无,仅作遮羞物而矣,有时整个“斑鸠”暴露无遗,敬请“非礼勿视”,老若还童。小伙姑娘们正在打闹,大半针对大爽而言。“大爽,牛多少条腿?”王小花问,“四,四条。”大爽答道,“岂止?”小花努嘴圆目反问,“八条,不,不止,十六条?”大伙再也憋不住,笑到肠子都断了。“也是,那样,牛的全身都不是腿了?”大爽发现了错误,搔着头,自言自语。
大伙笑着如鸟兽散,难住了大爽,好象考倒了状元,庆祝着奔向十三坑水库。水里,小伙子赤条条,一会如鸬鹚捕鱼,一会如泥鳅换气,又或海豚围猎,五花八门,不足尽述。浅水区里,目视模糊范围外,姑娘们和衣而浴,一会俯首愁丝,一下仰面理发,水湿衣衫,突显胸脯日渐丰满,明眸闪烁,身段婀娜,如春天花蕾,如初秋皎月,似出水芙蓉,风情万种,赛比仙子下凡。这里的小孩,并不是天生就懂水性的,全因一出生就跟着家长或兄姐,在劳动和野外实践中长大,先习惯了小溪小河浅水区的水文状况,再随着年龄和技艺的增长,才逐步走向熟悉而较深水域的,这是与生具来练就的生存技能,不是在温室里溺桶大的泳池里或非此环境可练就的。在周山及邻近村庄,百十年来,虽然从来没出过游泳冠军,但也好象从来没有听说发生过溺水事故。
在当地,广为流传着“浸死鸭”的故事,一直以来,从们都把它当作一个荒唐的笑话,鸭子怎么可能被浸死呢?后来,有人无意中做过一个试验,先把一群鸭苗圈在离地的棚架上,按正常喂养二十天,从不让它们下过水,二十天后,再把它们赶到池塘里,小鸭因肥胖又不懂水性,而发生惊慌乱作一团。结果,呜呼!因抢救不过来,将近有三分一溺水而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