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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马征服的残废者(1)

英年有为的汉武帝刘彻是个雄心勃勃的皇帝, 他不仅稳固了自己的皇位, 而且采取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措施来消弱各地诸侯王的权力和势力,使他们归服于他的支配和控制。

他一直担心的大事便是匈奴在西北边境的骚扰和侵犯。近年来,由于他派大将军卫青和霍去病多次击败了匈奴的主力军,才使狂妄的匈奴不得不屈服求和。

迫使匈奴求和的原因除了汉朝的强大,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匈奴的内乱与混战,他们为争夺王位而相互残杀,都想得到汉武帝的支持和帮助,所以,他们采取了求和的办法。

匈奴内战的结果,王位被且鞮侯争夺而去,他以武力结束了内乱的局面,统一了匈奴,成为新的单于。且鞮侯单于经过内战的消耗,兵力下降,惟恐汉武帝趁虚而入,派兵攻打他,使他难以维持下去。所以,他主动派使臣到长安求和,并把过去扣押在匈奴的汉朝使臣全都送归汉朝,以表求和的诚意。

汉武帝刘彻对匈奴的求和自然感到很开心, 这是多少年来不曾有过的事情。自从汉高祖刘邦被匈奴单于冒顿围困在白登山,几乎丧命后,汉朝便不敢和匈奴打仗,一直和匈奴采取和亲与纳贡的屈服妥协的办法,受尽了屈辱。

而今事情颠倒过来,由于汉朝的强大,匈奴且鞮侯单于不得不求和纳贡,并送来了天下罕见的汗血马,汉武帝刘彻自然感到得意和自豪。

汉武帝刘彻此时虽然很年轻, 但他经历了国内外许多重大事件的磨炼,也读了许多经史兵书,对如何治理好国家,如何制服外夷,很有主见,也很有见识和谋略。

他认为来而不往非礼也,匈奴既然求和有诚意,而且送还了历年来被匈奴所扣押的汉朝使臣,那么,我大汉朝也应当以礼待人,把历年来由我朝所扣留的匈奴使臣也派人送还匈奴,以表和平共处的诚意,岂不显得大汉朝更加胸怀坦荡,与人为善吗?

汉武帝刘彻在心中暗忖:我多次派兵征战匈奴的目的,不就是为的让他们俯首称臣吗? 既然且鞮侯单于屈服求和了,那么,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我理应巩固这种和平局面,送回他们的被押使臣,以安抚其心,使其心悦诚服地长久地归顺于我大汉朝。

汉武帝刘彻是个很明智的皇帝, 虽然他对眼前的形势感到很满意,但并不等于满足于现状,并不因此就会而失去了应有的戒备。

他从历史的教训考虑眼前的现实, 他认为匈奴在目前屈服求和并不等于永远的归服,也许等到他们再次强大起来,很可能又会进犯我大汉朝的边境,又会抢掠我大汉朝的财物,又会迫使我们求和纳贡,成为我们的太上皇。

这种可怕的局面绝不能再出现, 为了永远杜绝这种屈辱事情的发生,必须及早采取防范的有效措施,从根本上消除这种局面产生的种种隐患, 采取精神战术和心理战术, 打消他们的野心,使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除此而外,主要靠振兴我大汉朝的国力,加强我们的兵力,严防边境,不给匈奴以任何可乘之机,将那些狼子野心家严密置于我们的控制之下,令其俯首听命于我们的支配。

汉武帝刘彻在他的金殿书斋一边踱步,一边这样思考着。这时,侍卫领着苏武来到殿门外,通过汉武帝贴身侍卫的禀报,得到汉武帝的应允,那侍卫把苏武领进书斋。

汉武帝刘彻此时已经坐在书案后面的龙椅上, 而苏武则跪在汉武帝刘彻的面前,虔诚地行使扣拜礼。

礼仪完毕之后,汉武帝刘彻命苏武坐在一旁的坐墩上,然后以关切的态度问苏武:“子卿,你知道朕为何要传你来吗? ”

苏武的字是子卿。当苏武听到汉武帝以他的字称呼他,便感到轻松了许多,心中存在的顾虑和怀疑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他又从汉武帝的表情和口气上看出眼前端坐的皇上心情很开朗,态度很和蔼,知道不是找他问罪的,而是有事相商的,所以,他更加放心了。

苏武也同样以落落大方的态度说:“微臣不知皇上的心思。”

“你可以猜猜看。”

“莫不是汗血马的事? ”

“你果然很聪明。”

“皇上过奖了。”

“这匹汗血马你训练得如何了? ”

“微臣按皇上的要求,已经训练好了。”

“好,你不负朕的期望。当初朕让你训练汗血马,有人说你没有这个耐心。朕问他为什么? 你猜他怎么说? ”

“微臣猜不出。”

“他说你出身将门家庭,做武士郎官倒可以,征战杀敌有出息,但要驯服汗血马,却不行。驯服这种虎豹之马,以武驯马绝对不行,需要耐心和心机,这是首要的。”

“此人说得有道理。”

“道理虽好,但他却看错了人。”

“微臣本来就很愚笨。”

“恰恰相反,朕以为你具有你父亲苏健的气质。你父亲之所以官封平陵侯,就在于他不仅武功出众,能征善战,而且善于用心,很有心计,持之以恒,不浮躁,所以,威望很高。”

“谢谢皇上的夸奖。不过,微臣比起父王来,大有天壤之别,微臣实在惭愧。”

“惭愧使人清醒,正因为你有超越先父的勇气,朕才相信你的能力,而放弃别人的谏阻。”

“谢皇上的恩宠。”

“我早已听人说你把汗血马驯服了,那样难驯的马,竟被你征服了,而且成了你得心应手的好坐骑,看来你很有耐心。”

“这是皇上对微臣的要求,微臣必须有耐心。”

“难为你了, 不过, 你知道朕为何让你成为汗血马的主人吗? ”

“微臣只知道为皇上驯马,别的不知道。”

“你知道且鞮侯单于为何要送这匹汗血马吗? ”

“为了求和纳贡。”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微臣愚钝,请皇上告知。”

“匈奴向来以善骑而自傲, 可这匹汗血马在匈奴竟无人降服,被它咬伤和摔死的人多达数百人。究其原因,匈奴骑士太过强暴,而无丝毫耐心,这匹汗血马不同于任何一匹别的汗血马,它善于记仇,乐于报仇,所以,因它而死了不少匈奴人。”

“为此,且鞮侯单于才把它送给皇上? ”

“我从投降的使臣口中得知了此事, 看来匈奴单于表面求和,而内心却想移祸于人。”

“可他们的做法适得其反。”

“所以,朕命你驯好这匹汗血马,一来因祸得福,二来给他们一点颜色看:我大汉没有征服不了的事情。”

“皇上英明。”

“出于两国的礼仪,朕决定以礼相待,把扣押的匈奴使臣也如数送还匈奴。”

“皇上是仁义之君,海纳百川,气吞山河。”

“但朕想为难一下他们。”

“皇上的决定……”

“朕想举办一个骑术大会,在大庭广众之下,让匈奴使臣们出出丑。”

“出丑? ”

“让他们表演骑术。凡是合格者,一律送回匈奴,不合格者,统统继续扣留。”

“这主意好。”

“这样以来,他们个个必争先恐后地尽展骑术,争取回去。”

“这是匈奴使臣们共同的愿望。”

“可他们的愿望会落空。”

“不一定,他们个个都善于骑马。”

“可他们遇到的是汗血马。”

“这可难为他们了。”

“这些匈奴使臣中,有谁可以骑上汗血马? ”

“据微臣所知,没人可以骑上汗血马。”

“这就好了,等他们吃够了苦头,你就该大显身手了。”

“皇上的意思是让微臣骑上汗血马亮相? ”

“不仅亮相,而且要骑马射箭,做出绝活。”

“微臣明白了。”

“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匈奴人做不了的事,我大汉人可以做到。”

“所以,我大汉是不可战胜的。”

“说得好! 你回去做准备,三日后举行骑术大会。”

“微臣记住了。”

三日后的一个风和日丽的上午, 在京城的大校场举行骑术表演的盛会,巨大而又异常壮观的圆形校场,是专门操练军队和比武的地方。在高而大的检阅台上摆放着龙案和龙椅,汉武帝兴高采烈地坐在龙椅上观看骑术表演。

在皇上的身后站立着带刀的侍卫,他们个个身强力壮,凛然难犯,他们保护着汉武帝。在检阅台的两边是较低的看台,上面坐着文武百官,同样有不少卫兵护卫着。

在场内四周的看台上坐满了观看的人群,他们的情绪很高,都在议论着汗血马的神速与威力。三声炮响之后,苏武牵着红色的汗血马从入口进来了, 后面跟着张胜和其他几个武士打扮的马夫。

汗血马已经备好了鞍子, 戴好了笼头。它高傲地走到跑线上,等候有人来骑它。担任盛会主持的是外事大臣杨威,他站在检阅台上准备讲话。此人年约40多岁,长得瘦高而又精悍,高鼻下有一双非常精明的眼睛,很会揣摸人的心思。

正因为他善于察言观色,能够领会皇上的意图,皇上才命他主持这次盛会。他简要地讲述了盛会的要义和章程,然后,宣读骑术表演的名单。

当他念完名单后, 那些事先已被定好参加骑术表演的匈奴使臣们,立即按顺序站在起跑线后的凉棚内,准备表演。

杨威念到第一位匈奴使臣的名字后, 这位使臣立即走向站在起跑线上的汗血马。他从苏武手里接过马缰绳,刚要踩马蹬准备骑上马时,却不料汗血马一扭屁股,扬起左蹄,冷不防将他踢出三丈远,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痛苦的呻吟。

从凉棚后的小看台上急忙跑来四名侍卫,抬着一副担架,把那受伤的使臣抬往尽头的药房,让太医们给他治伤。经过治疗那使臣虽然保住命,但肚皮上却落下了很深的伤口。

第二位上场的使臣接受了第一位使臣的教训, 他牵住马缰绳子,却不靠近马,突然出其不意地纵身一跃,凌空而起,飘向马背,企图入鞍,再拉马缰绳。

然而那马闪电般往后一跳,那企图入鞍的使臣扑空了,他落在马的前面,站在地上晃动着身子。那马立刻扑向他,扬起右前蹄,把他从后背蹬趴在地上起不来了。

又跑来四名侍卫用担架把趴在地上的使臣赶忙抬入药房,由太医们诊治疗伤。他同样保住了命,但却落下了沉重的背伤。

第三名使臣长得高大雄壮,脸上充满了杀气,一双眼睛射出凶狠的光。他接受了前两名使臣的教训,认为想要骑马,必先驭马,驭马的办法即是制服马,然后才可以骑上它。

他来到马的身旁,左手牵住马缰绳,右手抡起马鞭子突然向马头狠狠地抽去。那马眼疾腿快,不等他的鞭抽在马头上,立即倒纵而起,躲过他的鞭打,然后趁他还未扭过身体的一刹那猛然扑向他,咬住他拿鞭的右臂,扬头一甩,把他甩出五六丈远,只听“啪”的一声响,他躺在地上不动了。

四名侍卫赶忙把昏迷不醒的使臣抬到药房抢救, 他虽然被抢救过来了,命也保住了,但他的右臂却被咬断了,只好给他接骨疗伤。

这三名匈奴使臣在所有的使臣中算得上是武功高强的武将,也算得上是骑术高明的骑士。但他们全都负伤而退了,并且几乎送了命,这种惨痛的教训使其他所有的使臣都望马生畏了,他们不敢骑马,他们纷纷要求退出骑术表演。

他们站在检阅台上对全场观众大声地表明态度: 汗血马是神马,他们不敢骑它,他们没有能力骑上它,他们不想死,他们害怕汗血马,所以,他们表示服输而退出骑术表演。

全场观众听后哗然大笑,嘲笑他们是胆小鬼,竟然连一匹马都怕得要命,还算什么骑士呢!

匈奴骑兵历来自视甚高,狐假虎威,自以为了不起,如今总算丑态百出了。全场观众这样讥笑着感到出了一口气。

匈奴使臣们心想: 既然我们匈奴的骑士们骑不了这匹汗血马,那么,你们汉朝人也同样骑不成这匹厉害的马,你们胆敢骑它的话,同样会受伤,同样会出丑,说不定还会死人的。

主持人杨威见机地大声喊道:“难道就没有人能骑这匹汗血马吗? 谁骑马? 请出来! ”

他的话音一落地,苏武立即大声说:“我来试试吧! ”全场立即肃静下来,所有的人都把注视的目光对准了他。

苏武走近汗血马,用手轻轻拍拍马头,然后,又抚摸着马脖子,并轻声地对它说着友好的话,那马扭过头亲切地望着他,那意思是在说:你快骑上我,我不会为难你。

苏武领会了马的心意,只见他抓住马缰绳,扔掉鞭子,纵身一跃,飞身上马,轻轻落在马背上。然后一抖缰绳,汗血马立即扬起四蹄,飞也似地绕圈跑起来。

汗血马越跑越快,苏武在马上做着各种惊心动魄的动作,他时而蹬里藏身,时而倒骑马背,时而站立马背,时而横卧马鞍,在飞奔的马上,他的各种动作娴熟自如,有惊无险,看得在场的人目瞪口呆,仿佛丢了魂。

正当大家被惊呆了的时候,苏武忽然从身后取出弓箭来。他在飞奔的马上很灵活地张弓搭箭,侧着身子,对准天空疾飞的鸽鹞,射出一箭,那鸽鹞立即中箭而下,落入场中。全场不由发出了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就连那些匈奴使臣也不由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他们对苏武心服口服,称他为征服神马的圣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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