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部为后人知悉者有十数人,这十数人历经几代,都可说是翻云覆雨之辈,其中有一人颇为怪诞,那便是出现在465年的墨翟,不知其辅佐为谁,又不知其所做何为,虽有王佐之才,却偏行诡道,大违天下部的初衷,那一句“我自苍穹,当断天下”是何等壮阔,可墨翟一声未说过这样的话,当真奇也,怪也。
——《和家李氏传记》
“将军,前方就要到达悦城,我们冲进去?”兵士询问道。
“之前左王已经放出暗号,那是进攻的暗号,我估计是城内的叛乱已经到达一定地步,我们进去刚好里应外合,一口气拿下悦城。”行军司马说道。
将军低沉了一下,说道:“这里面颇为古怪,而且今日大雾,为何左王要让我们今日进城,万一真的打起来,难免会伤及自家兄弟,怕是不好对付啊。”
一个兵士匆忙跑了过来,高兴地说道:“将军,大军以逸待劳,今日行军,料来有大仗,群情激昂,就等将军的一句话了。”
将军眉头一皱,戎马一生,他当然知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更别提天时地利人和一说,现如今,时机虽好,但这大雾对进军不利,地利根本谈不上,他这一支晋北军从未来过悦城,里面如何他不知晓,不过幸好,人和倒是还行,这行军打仗最重要的也便是人和,趁着士气高昂,一鼓作气拿下悦城,建一番伟业!不过他还是觉得这功劳颇为奇怪,毕竟他们未得圣旨,而是听从王爷的话私自进军。
“将军,赶紧决定啊,这悦城秦王早就想拿下,一直碍于时机,没有机会,现如今有左王担待着,我们怕什么!”兵士想到了将军的难点,当即说道。
“可这毕竟是私自进军啊,真要是出事,可怎么办才好。”将军还是犹豫不决。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再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将军下决定吧!”行军司马提声说道。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好吧,兄弟们,我们藏锋太久,怕是世人也不记得大陆还有我们晋北军,但是今日一战之后定要让晋北军的名号再次响彻大陆,重登天军榜!为了不负曾经的荣耀!”
“不负曾经的荣耀!”
“不负曾经的荣耀!”
“不负曾经的荣耀!”
晋北军众志成城一声令下,一鼓作气冲进了悦城,那城也奇怪,南门竟是大开的,而且并没有兵士守卫在这里,大军心中一悦,齐齐想着大事必成。他们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进城,将军带头将火一点,冲着房子便是一扔,扔了数间之后,房中酣睡之人被大火惊醒,纷纷大叫着跑了出来,随后便被晋北军残杀。一时间城南惊叫声顿起,将军立刻指挥兵士散开,静待悦城军至。
这时,在阅兵场静候的悦卫们,听到了叫嚷声,知道城南出事了,但掌事的沙威卧病在床,沙虎还未来到,他们也不知该如何办。这时候,突然从雾中传来一声大吼,只听见“不好了,那赢业丧心病狂竟然派遣大军直接攻进了南门,要屠戮我悦城百姓了,大家快逃啊!”这声音吼了好几声,原本睡觉的人和躲在屋中的人都纷纷逃了出来,大雾中看不见情况,只听见各色声音同时响起,好不热闹。
悦卫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都想拿起兵器,但又碍于没有命令,而且他们前几天刚来过这一出,谁知道不是另外的人想和他们玩一样的把戏。
“我已派人去请沙虎大将军,大家不要乱,静候消息。”一个男子的声音传出。
“你他妈是不是悦城人,秦国大军都进城了,开始残杀百姓了,我们就这么等着,难道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不知道怎么做,我的爸妈都在城南,我不能就这样等着,我要过去!”突然一个声音从角落传出。
“服从命令,休得妄言!”
“放你娘的狗臭屁!家都快没了,服从什么命令!”那人说得颇为难听。
“说得对,我的父母也在城南,我不能就这么等着。”有人附和道。
“肆意妄为,扰乱军纪者杀无赦,所有人不得妄动!”那人还是坚定地说道。
“杀你个没有人性的军官!”随后雾中一声惨叫,只听道:“我们怎么可以任由秦军攻占我悦城,兄弟们,杀出去,和他们拼一个鱼死网破!”
众人纷纷应和,拿起兵器,飞也似的奔向南门。
待悦卫全部离去,从四面跃下几个人影,只听一人说道:“老大,这帮家伙真是愚蠢,几句话就被带跑了,这回有好戏看了。”
来人正是悦城府衙,带头的就是人称“黑寡妇”的公羊絮。
公羊絮说道:“阿庆,其他人是否都已经离开?”
阿庆点点头,说道:“除了我们几个,其他人都已经走了,今天是我这几天中最舒畅的一天了,狗娘养的,想在我荆棘头上拉屎拉尿,就要做好屁股被割伤的准备,不过墨翟先生当真神人,竟能知晓今日天降大雾,还能料到秦军从南门进来,好生一场大戏,恨不得现在就想看看李垚那女人现在的表情。”
公羊絮看向了城东,略带着关心说道:“阿庆你们几人按照计划从西门出去吧,那里现在基本没有守卫。”
“你呢,老大,难道不和我们一道离开?”
“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待完成后,会自行离去。”
阿庆一把抓住公羊絮的手说道:“别傻了,我知道你要干什么,但是大公子已经不是原来的大公子了,要不然,他也不会。”
公羊絮猛地给了阿庆一个巴掌,立声说道:“住嘴,不许你这样说他,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们不懂他。”说完身子一跃,向着城东而去,只一瞬便消失在大雾中。
“哥们,你别多想了,老大其实你可以追求的,我们还是走吧。”另一人安慰道。
“你们先走。”阿庆说完跟着公羊絮的步伐追了过去。
剩余两人相视一眼,都是一脸无奈,但随即一笑,跟着也往城东而去。
当公羊絮到达“雅苑”时,只看见李佑身着军装,手执双股剑,带着一队人正准备前往城南,夫人应胜华正在门外给他们送行。一见到李佑的样子,张口便喊道:“大公子慢走——”
李佑等人一见公羊絮,当即笑道:“来的正好,我们正要前去与那群秦军对阵,那些不怕死的家伙,竟然犯我悦城,当真找死!你我一道去吧。”
公羊絮走到李佑边,本想着一把将他拦下,然后强行带他出城,但现在这般多的人,怕是不好的,尤其是李佑的夫人应胜华也在。
应胜华连忙走了过来,一把拉住公羊絮的手,开心地说道:“姐姐来的正好,他这人极少行军,这次偏要出去,我是拦不住,姐姐来了,有姐姐在,我便放心了,请姐姐护我相公安全,胜华在此谢过了。”
李佑大笑道:“胜华,你这人好生奇怪,你我相知这些年,难道不知你相公本领超群,手上这双股剑,再加上我的奔雷掌,可有谁能伤我?阿姐,我说的可对?”
李佑同公羊絮平时因公事交集颇多,李佑为人随和,见公羊絮长自己几岁,便唤她“阿姐”,公羊絮自是不受的,但李佑执意却奈何他不得,她便随了他,这时候见他唤自己,下意识地点点头,回道:“大公子说的是,没有谁能够伤他,夫人就不必担心了。不过,公子未行过军,不知两军对垒刀剑无眼,还是不要去为好。”
李佑假装生气道:“阿姐,真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悦城在那军机榜上可也是排行第三,大陆未曾见敌手,那秦军能有多少斤两。”
公羊絮本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此刻她竟想不出该如何才能说服他,李佑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是见到自己生气,所以才不敢说话,笑道:“阿姐不会真的以为我生气了吧,小弟是骗阿姐的,阿姐同我一道去吧。”
公羊絮慢慢说出话,道:“你随我一道走吧!”
“阿姐说的好,正是你同我去,走,给阿姐牵一匹好马来!”
“我是说你要同我离开这里!”公羊絮认真说着。
李佑一惊,他以为她说的是和自己一个道理,但看她丝毫没有要移步看着自己的样子,他一时间领悟过来她的意思,笑容渐渐失去,变得异常冷然,说道:“阿姐,是要让我至悦城于不顾,一走了之?”
应胜华听到这话,才明白过来,吃惊地张大嘴。
“阿姐莫不是在对我玩笑?”
公羊絮并不说话,只是盯着李佑,眼神中甚是关心。
李佑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说道:“你走吧。”李佑再不理会她,勒马要前行,却发现缰绳被公羊絮紧紧拉着,马儿动弹不得。一气之下,将手中鞭绳一挥,重重地打在公羊絮的手上,但是公羊絮还是不肯放手,李佑当即大怒道:“我李佑悦城长子,临危安能退缩,你乃悦城府衙之首,执掌一千府衙和巡城官,此刻不思回报,竟敢公然弃战,来人,将这个临阵退缩,动我士气的公羊絮抓起来!”
这时,一个大喊声从远处响起,说道:“李佑,你敢动老大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