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檐画角,池塘春草,就在这一片宁静的氛围里,床上的人醒来。
片刻之前,毓嶙在苏丹恪的脸上亲了几下才作罢,他咂了咂舌,回味无穷又准备亲吻一遍,昨日她病的气若游丝,有些像中了迷情药,他实在怕的狠了,此番在心里决定待她更是要爱不释手。
谁知苏丹恪醒来,转过脸就是一阵的咳嗽,吓的毓嶙连忙轻抚她的背脊,咬着牙责怪道:“昨天胡吃海塞的一通,竟把迷情药也吃了。”
苏丹恪瞪他,靠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毓嶙先是着恼,遂即眼珠子一转,就道:“你不听我的话是吧。那好,我可是要回府准备下聘了。”准备要走。
苏丹恪赶紧拉住他,“你回来,你想给谁下聘呢?我还没同意呢!”
又是一阵咳嗽。
“你怎么样了。”毓嶙又抚着她的背脊。
“没,没事。”
一个婢女端着药前来。
“格格,把药喝了吧!”
“放在那凉会儿,你下去吧!毓嶙你去哪儿?”看见毓嶙想开溜,赶紧叫住。
“额,不是赶着要回去嘛!”毓嶙一时无法面对她,心里有些像做贼一般。
“回去下聘?给谁?”苏丹恪已经没有了开始的自作多情。
“自然是上和硕府了。”知道瞒着也无趣的紧,索性回答了。
“伺候本格格喝药!”苏丹恪被他说得心里一跳。
莫不是,莫不是…
“好。”待看着苏丹恪自己爬起来,赶紧说道:“慢点,慢点,别闪着腰。”
苏丹恪看着毓嶙,她心里有些怪异,看了一下四周,吩咐一声:“全都下去,没有吩咐不得通传。”
“奴婢遵命。”
“喳!”
门被关上,苏丹恪看着那个一直端着药碗吹气的毓嶙。
这张脸上的五官,明明还是毓嶙的,怎么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
苏丹恪似是不愿意和他说话,毕竟以前也才见过几回面,只愿意拿他当一个不咸不淡的陌生人,便含混了一下,疏离有礼的道:“昨日何时回来的?”
毓嶙却看着苏丹恪道:“昨日晚边回来的,你病了,我来喂你喝药。”毓嶙一口一口的喂她喝,苏丹恪也没甚扭捏的。待一碗汤药喝完,苏丹恪开始算账了。
“昨晚…”
“哦。昨晚啊!本来是想吓唬你来着,后面我看你被药迷了,于是…你懂的。”
“这么说,昨晚,真的…真的?”难怪身子有些不适。
“真的。”毓嶙多敏感的一人啊!随即把没有的事描得越来越黑。
这便没话说了。
毓嶙也是暗自偷笑,忙收敛些便道:“你可要回去?再和我搅合,我们就再来一次。”其实什么都没发生。
苏丹恪知道自己的身子,现在虚的很,实在不能跟他耗,就道:“你去吧,等我好了,你便来接。”
“好,我这就回了,记得乖乖吃药。”
低头望一眼自己身上所穿的白裙,心里一阵膈应,恨不得立刻把裙子烧了。
回了郡王府,苏丹恪也有些恍惚,莫不是他诓骗我?
“才好了些,大早上的就站在风口上糟践自己,你不心疼自己,我做额娘的还心疼呢,赶紧回屋里去。”郡王福晋从瑞华堂出来,就瞧见了站在桥上的苏丹恪。
“额娘,我这就回去躺着。”
“我送你回去吧。”郡王福晋突然道。
见苏丹恪满脸的不愿意,郡王福晋也没松口。
待进了院门,准备跨过门槛时苏丹恪踉跄了一下,吓得郡王福晋心肝都打颤。
“我的小祖宗,偏你最能折腾。外面风大也是你能吹的?”郡王福晋把苏丹恪搀到床榻上躺着,禁不住唠叨。
婢女趁郡王福晋还在赶紧端了一碗汤药来,道:“格格,趁药还是热的,喝了吧。”
“好苦。”虽是这么说,苏丹恪在郡王福晋面前装做捏着鼻子喝了,一喝完,赶紧捏了一颗蜜饯到嘴里。
看着上到被自己、夫君,下到被两个大丫头宠着的苏丹恪,打了个哈欠。郡王福晋只是无奈的撇撇嘴,心里又说不出的心疼。
苏丹恪脑袋昏昏然的,有些撑不住,便道:“额娘,您就回去吧,我倦了。”
“明儿个百花宴,你也去吧!”
苏丹恪点头,病体虚弱的缘故,精神就容易倦怠,“我实在不能和你说话了,我要先睡一会儿。”
“好,你先休息,我明日再来看你。”郡王福晋起身。
当藏道在大街上看见精神奕奕的毓嶙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人莫不是真的打不死?!
这是什么怪物!
一向冷漠寡言的藏道在心里骂娘。
骄阳烈烈,万里无云。
一个奴才模样的人上了这张桌子坐下,倒茶,品茗。
见人三分笑的奴才先开口了,“这事你怎么看?”
藏道一张严肃冷然的脸,性子也是如此,便淡淡道:“你又如何看?”
“不知,不知。”
藏道便笑道:“左不过是一位沧海遗珠。”
那奴才模样的人冷笑,“你以为那是嫡亲和硕吗。”
藏道继续笑道:“若是嫡亲和硕,左右不过是一副陪嫁罢了。”
奴才模样的人望一眼藏道,“上面那位是什么意思?”
藏道好像想通了,站起身要走,一声叹息,“到底年纪在那里了,精神不济,时不待我,再多的野心也没用。”
“与其向我炫耀你的先见之明,还不如想想该如何应对。”
“夫君,快过来看啊!”芙尔俐挑好首饰就等着藏道过来。
“马上。”藏道急忙赶过去。
“如今山东已经告捷,你就算在京都,便以为你们可以高枕无忧了?幼稚。”说罢,那人甩袖而去。
藏道本不想掺和心道:左有袁世凯,段祺瑞一派虎视眈眈,右有敌军一派等着捡便宜,还是打压下去的好,省事。
紫烟袅袅,清香缕缕,冲散了内室里浓郁的药味儿。
苏丹恪抱着浑身滚烫的汤婆子,神情有些恍惚。想到昨晚,也许真的委身与他…顿时面色绯红。
绯红的脸,水眸迷蒙,缓缓的抬了起来。苏丹恪心中已经做了决定。
马车到了一处山,远远的便能看见一个山庄,这乃是皇家园林,圣上亲笔题名的山庄,今日桃花宴请的各家名门闺秀便在此处玩耍嬉乐。
远见,云山雾绕,翠峰叠嶂,近处,茂林修竹,花香鸟语,又有清流自山顶盘桓而下,映带左右,曲水流觞,正有几个纤秀女子在溪水畔泼水为乐,见有马车到来,纷纷停止了戏闹,静立观看。
到了山门,绕山一周有披甲执锐的禁卫把守,随着马儿靠近,验看了请帖,缓缓放行。
苏丹恪从车窗扫了几眼景色,不言不语,待到了山庄门口,由人搀扶下车,里面便走出一个女官来,对苏丹恪行礼:“和硕格格吉祥。”
“平身。”
“谢格格千岁。”
女官上来就扶着苏丹恪的胳膊:“格格快去,郡王福晋们都等着呢!”
“自是你们先去,没得等我,我就慢慢走吧!”
“既然如此,格格请容婢子先行告退。”
“走吧!”
一时庄子门口只剩下苏丹恪并六个大丫头以及四个二等丫头,在外头玩水的小姐们渐渐围拢了过来。
一个说:“她是谁呢?”
另一个笑道:“我现在也不知道,这位小姐是哪家千金,可惜了那张美丽的脸。”
苏丹恪听在耳里,仿佛没听到一般,径自进入里间。
入内便是一条青石板小路,目光所及,翠竹山石,围墙花草,宫女引着苏丹恪往右拐,走了一段路程,遇着一丛密林,宫女倏忽不见了。
苏丹恪看见没有人领路,心里暗暗记着,这个宫女,明日必要她百倍偿还。
苏丹恪被贴身婢女扶着,才走了几步,就感觉双脚有些乏,说道:“去谴轿撵来。”
“奴婢遵命。”
许久,许久,苏丹恪以为自己等了很久,还是没有等到轿撵。
“苏丹恪,我来晚了。”毓嶙大步跑来,将她抱起,开始打量她一番,见苏丹恪除了面色苍白了些,别的都安然无恙。
“你来的正好。”苏丹恪只能勉强笑一笑。
忍耐下的委屈忽的翻涌,眼眶一红就要落泪。
眼泪噙在眼眶里,晶莹剔透。
回府的路上,苏丹恪趴在毓嶙怀里哭了好久,毓嶙还以为她是因受了委屈才哭,便温声细语的哄道:“这有什么呢,不过是别人几句闲言碎语,就当是一个屁放了吧。”
苏丹恪眼泪还挂在脸上呢,听到此话当场就笑了,小嘴一翘:“对,就当是一个屁放了吧。”
毓嶙一愣,遂即搂着她哈哈大笑。
苏丹恪脸蛋一红,捶了他一记粉拳,嘴巴紧紧闭着,目露懊恼,显然是对自己方才说了粗话正悔恨着呢。
过了一会儿,她捧着自己发烫的小脸,撅着嘴埋怨道:“其实是怪自己的身子太差。”
毓嶙不以为然,待她日后嫁了自己,有的是好东西使,便道:“你啊,就是要多走动走动。”
“你个目不识丁的贝勒爷,可知这是从娘胎里带的。”
毓嶙听懂了,笑道:“卖弄学问卖弄到你夫君头上来了,那你让我闻闻你的书卷香。”
遂贴身搂着她,撬开贝齿吻了起来。
她抓着他的前襟一紧,慢慢的环住了他的脖颈。
吻罢,她痴痴笑道:“你会真心待我吗?”
毓嶙会意点头,抚着她发,满目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