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许玠驾马回到高府,宴席仍在继续。
高大人看到许玠回来,把他唤道身边。许玠听命过去,看见薛兰芷也坐在那里,二人无言。许玠坐在一边,只一味喝酒,对薛兰芷故意冷落。薛兰芷虽不知其中缘故,但细想起那姜许二人在树下的一番对话,以及姜嘉禾的突然离开,心里也能猜得一二。
下面一曲舞毕,高大人起身,当众宣布了二人婚讯,众宾客纷纷上前祝贺。许玠仍旧呆坐在一旁,一言不发,好像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倒是薛兰芷颇识大体,代许玠对道贺的宾客一一谢过。高大人在一旁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那边高府后院,于妈妈急急走回,去瞧那周娟。半路上碰见蔡婶慌慌张张,于妈妈上前道:“蔡姐,你这着急忙慌的,干什么去。”
蔡婶道:“于艳他娘啊,你是不知道啊,刚刚前头的一个什么尚书大人的太太说是丢了一个玉坠子,据说贵重的很哪,太太让我吩咐下边的去找,可这里里外外都翻遍了,连个影子都找不到,你说我可怎么向太太交代啊,真是愁死人了。
于妈妈道:“听你这么说,这玉坠子八成不是掉了,而是叫哪个手脚不干净又不知好歹的给偷走了,东西这会肯定还在那人身上藏着,我说呢,你先别慌,把那些去过前院都找来,挨个搜个身,肯定就能把那贼揪出来了。
蔡婶听了连连道谢。
于妈妈道:“你我又不是只认识了一两天,跟我瞎客气做什么,我这会还有急事,下会咱们再聊。”说着就往后厨去。蔡婶立刻通知人把去过前院的下人都找来检查。
于艳在那里照顾周娟,看她妈过来,就同于妈妈讲,问要不要请一个大夫来瞧瞧。本来在床上躺着的周娟听说要请大夫,立刻变了脸色,扎挣着起来,对于妈妈说:“不必了,我并没什么大碍,只是太累,休息一会就好,何必费那事去请大夫,还得破费许多钱。”
于艳赶忙去床边扶她躺下,一边说:“你都病成这样了,还逞什么强,请个大夫并不费事,也用不了许多钱。”
周娟听了,急道:“好姐姐,我求你,千万别请大夫来,这大夫一来,我就活不成了。”
于艳道:“你瞧瞧,都说起胡话来了了,看来这大夫是非请不可了。”说完,转身欲往屋外去。
周娟见了,更慌了,起身想要去阻止那于艳,不想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刚起来,就一下摔倒在地上。于艳听见声响,回头来看。周娟爬上前去,一把死死抓住于艳的大腿。
于妈妈见了,喝道:“你这死蹄子,究竟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周娟呜呜咽咽,松开双手,冲于妈妈不停磕头。
于妈妈知道这下肯定坏事了,给了于艳一个眼色,于艳会意让其他人退下,自己把大门关上。
于妈妈让周娟老实交代,周娟只是哭泣。于妈妈是个老辣的,其实从周娟对请大夫的态度就可以猜出个大概了。
于妈妈对周娟道:“你这个死不要脸的骚蹄子,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们这些没皮脸的东西,放着好好的姑娘不做,净背着我跟那些汉子做些下流的事,你当我不知道,我心里清楚的很。现在把肚子搞大了,该怨谁?”
周娟听了,更是泪如雨下,哀求着“求妈妈救我,求妈妈救我。”
于妈妈冷笑道:“当初你们逍遥快活,肯定没想到我吧。现在出了事,想让我救你,当初做什么去了。你一个姑娘,放着清白不要,我老太婆,可还是要这张老脸的。”
周娟哭的越发伤心,几乎背过气去。
于妈妈道:“哭,就知道哭,哭有什么用。好啦好啦,都知道我是个心肠软的,你把实话告诉我,我再给你想办法。”
周娟听了,止住哭声,流着泪向于妈妈道谢。
于妈妈接着道:“把你那奸夫的名字告诉我,若是个单身的,倒好办,我让太太把你配给他,再陪些嫁妆,他哪有不依的。”
周娟不言语,只默默流眼泪。
“难道是个有家室的,你怎么这么糊涂,如今只能做个小妾了,若是碰上个难缠的主母,你以后恐怕没什么好日子过了。”
周娟仍不言语,继续流泪。
于妈妈怒了,道:“你是哑巴了,还是怎样?倒是说句话,究竟偷了哪家的人,我既然答应帮你,你还瞒着我做什么。”
周娟哭道:“是少爷。”
于妈妈一听,一下坐倒在椅子上,气的心肝颤。
“你这该死的,作甚去招惹他。”
“我没有,是少爷强迫我的。”
“别再狡辩了,你这下贱的坯子。记住了,此事死也不能同别人讲,等我想个法子。”于妈妈长叹一口气道,“哎呀,这回真是被你害死了,你可要了我这条老命哟。”说毕,喊于艳进来,扶自己出去。
另一边,蔡婶按于妈妈说的,把去过前院的下人都集中在一起,打算一一搜查。
此时柳莺也站在将被搜查的人群里,而高少爷送的那枚玉坠子此刻还在她怀里揣着。柳莺听闻上头丢了玉要查,心里着实着急。她明知道自己的不是上头丢的那块,但一旦被查到了,自己要怎样解释,总不能说是少爷送的吧,傻子也知道他高高在上一个少爷,怎么会平白无故给一个奴婢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到时真是任她百口莫辩。
柳莺知道这玉现在留不得了,咬了咬牙,将玉坠子悄悄地扔到附近一个花盆里。然后故意去与蔡婶攀谈,把她引到花盆附近,然后借故走开。
蔡婶让搜遍了众人,仍无所获,正气恼,忽然瞧见花盆的绿叶里有个白亮的东西,颠着小脚走过去,终于发现那玉坠子。这蔡婶心里知道其中必有蹊跷,但这时一心想着跟太太交差,也没空去怀疑柳莺,兴冲冲就回太太去了。
柳莺暗暗吁了一口气,但一想到好不容易从高少爷那得来的一块宝玉就这样没了,就觉得心里疼得很,简直像剜去一块肉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