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走边谈。
嘉禾道:“同我说说你的这位未婚夫吧,究竟怎样的人,才能入得你的法眼。”
兰芷道:“他呀,跟仰山哥哥是好友,家底颇殷实的,也有才学。据说长得很是风流俊俏,玉树临风。姐姐不要笑我肤浅。我觉得这爱情里,有很大一部分是看脸的,一想到他的样子,我的心就难以平静,就像往放了一堆干柴的火炉里投下一颗火星,整个人轰的一下就着了,心也跟着亮了。
嘉禾打趣道:“怎么办呀,现在就已经喜欢的不行了,你可还没见过他呀。”
兰芷道:“我们小时候见过的,你还记得吗?从那时起,我就喜欢他了。这样高高瘦瘦的一个人,他的眉,他的嘴,他的样子跟我见到的其他男人都不同,就算在人海里,我都能一眼认出,我觉得他真是英俊的不像话。”
嘉禾笑道:“瞧你那花痴模样,有你说的那么好吗?我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兰芷认真道:“当然,比我说的还要好上百倍,千倍,等会见了,你就知道了。”
嘉禾又道:“照你说的,这公子全无缺点,竟是个完人。”
兰芷道:“要说缺点,有是有,只是不在他身上。”
嘉禾笑道:“这倒好笑,他的缺点难不成长在别人身上。”
兰芷正色道:“姐姐不知,他早年丧父,这些年来,只同她母亲二人相依为命。好在他母亲跟高夫人是同胞姐妹,所以高大人同高夫人对他都是视为己出的。”
嘉禾听到这句,心里已猜到了九分,却仍不敢相信,只呆呆的一句话也不说。
兰芷以为她只是对刚才自己的失言介怀,连忙转移话题,谈起了两人幼时趣事,可此时嘉禾已经无心同她谈话了。
二人行至后院,嘉禾看到香樟树下果然立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背影,心中虽有所准备,却仍避免不了受到沉重一击,登时好像灵魂被抽走了大半似的,整个人恍恍惚惚,不知如何是好。
“许哥哥。”兰芷欢快地叫道。
那人转过身来,确是许玠。
许玠见到嘉禾,先是一愣,但很快恢复平静。
“嘉禾姐姐,这是许玠许公子,我们小时候曾见过的。”兰芷对嘉禾说道,可是嘉禾根本没有在听。“嘉禾姐姐,嘉禾姐姐……”兰芷一连唤了好几声,嘉禾才回过神来,看着许玠,冷冷道:“看着很面熟啊,公子跟我从前认识的一个人倒是很像。”
“什么很像啊,姐姐是糊涂了吧,你们从前见过的。”兰芷道。
嘉禾不去理会,依旧冷言道:“好个风流公子,我听兰芷说起,道是谁呢,原来是你。听说你跟兰芷将要成婚,我在这先恭喜了。”
兰芷羞道:“姐姐,你说什么啊,这事还没确定呢。”
嘉禾不顾兰芷,继续对许玠道:“许公子,你可知道兰芷是我最好的姐妹,既然你给她过承诺,就别再辜负了。你们俩这样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知要羡煞多少旁人,这其中一定不乏那些痴心妄想的,你若遇上这样的人,要记得早同他们讲明白,让他们别存着不该存的心,思着不该念的人,到头来白白伤了自己的心。”
许玠听了,忙道:“你听我解释。”
嘉禾冷笑道:“你同我又无误会,解释什么。”说罢,转身离开。
兰芷在身后喊着:“姐姐,你别急着走啊。”
嘉禾装只作听不见,头也不回。
若换做别的时候,嘉禾早就哭的涕泗横流了,可此时却表现得分外平静。一路走到高府门口,见茗烟早在那等着了,身旁还站了一个青年,正是之前街上伤她马匹,毁她马车的那位。
茗烟见到嘉禾喊了声“小姐”,嘉禾瞟了一眼那个青年,茗烟会意,答到:“方才奴婢去租车子,银钱不够,车行死活不肯赊账,多亏这位杨公子出钱垫付,还帮奴婢把车子赶到这里。”
嘉禾问道:“朱四呢?”
茗烟答:“朱大叔伤的不轻,送去了医馆,这会儿应该被他家人接回家去了。”
嘉禾又看了一眼那个青年,想着这人是过来要钱的,只是如今身上一文钱也没有,只有叫他回家去拿了。现在没了马夫,自己虽会骑马,却从未赶过车,一时半会要寻一个会赶车的,实在不容易,不如求他帮忙。虽然嘉禾心中对青年仍怀有怨气,但此时是求人的时候,不得不收敛着些。
嘉禾面对青年行了一礼,道“多谢这位公子,不计前嫌,出手相助。您的大恩,小女子定要回报的,求公子不要推辞,否则我心实难安。但求公子同我一道回府,让我准备几分薄礼,以表谢意。”
青年笑道:“你这人倒好玩,不就是让我再当一回车夫嘛,直说就好。”说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嘉禾与茗烟上车,一边说道:“我也不图你的银子,只是你方才撞到的那些摊子,摊主都是些小商小贩,全家老小也许就指着这个过活,他们日子过得不易,你倒要赔些钱给他们才好。”嘉禾应了。于是那个姓杨的青年驾车就走。
路上嘉禾因为之前的事,心中发堵,一直沉默不语。茗烟素来了解小姐的脾气,知道她肯定在高府里遇上了什么事,受了气,过会就好了,所以也不去同她讲话。
那青年的驾车技术不赖,一路上很是平稳舒适。嘉禾不禁觉得眼皮沉重,昏昏欲睡,索性阖上双眼,朦胧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