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前面提到的那个青年,他在酒肆别过鲍安,刚走了没几步,就听得身后几声尖叫,顿觉耳膜生疼。
他不满地皱了皱眉,回身一看,只见一辆马车发了狂似的,朝这边横冲直撞而来,路边的商贩、行人乱成一片,尖叫咒骂此起彼伏。
就在此时,他愕然地发现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正一脸茫然地站在路中央,也许是因为过度的惊吓,她竟忘记了躲闪。
马车近在咫尺,马蹄随时都有可能落在在小女孩的身上,将她瘦小的身躯踩得稀烂。
没有多余的时间供他思考,他飞身上前,一把抱住小女孩,护在怀里,然后侧身一滚,安全退到路边。在确定了小女孩没有受伤之后,他抄起手边的石子,就向那马腿掷去。只听“咔嚓”一声,那匹发狂的马应声而倒,连带着整辆马车轰然倒地,掀起一阵尘土。
等烟尘散去,从残破的马车里爬出两个女子,皆是发髻散乱,面有青肿,一副狼狈样子。
那个穿妃色衣服的女子直起身来,狠狠望向人群,试图找出肇事者。
同时,青年也是一脸怒意,走上前去。
二人相对,怒目而视。
女子咬着牙,伸出右手,欲掌掴青年,却在空中被他一把抓住。
青年道:“谁家女子,竟敢这样放肆,光天化日之下,驾车行凶,目无法纪。”
女子冷哼一声,道:“你又是何人,大庭广众,毁我车辆,又想轻薄于我。”
青年道:“我哪有轻薄于你,分明血口喷人。”
女子把目光转向自己被握住的手腕,冷冷一笑。青年会意,赶紧松开,脸上不禁一红,有些羞恼地想要解释:“我只是……”
这时,另一个着樱草色襦裙的女子走上前来,对着着妃色的女子耳语几句。着妃色的女子转了一副焦急神色,对青年道:“今日我有要事,不同你计较。”说毕,转身走到现已经残破不堪的车厢边,收拾散落的物件。
那着妃色的女子便是嘉禾,却说他们自高府出来,经过直街,恰遇一户酒家开业,鸣放爆竹,惊了马匹。由于这马是租来的,朱四摸不透它的脾气,因而不管朱四怎样喝止,鞭打,这马儿就是不肯停下,反而越发狂躁。
嘉禾蹲下身来,打开一只檀木盒子,里头是一只青花葫芦瓶,上画八仙过海,是送给高大人的寿礼。这葫芦是御赐之物,做工精细,但极易损坏,嘉禾小心翼翼的拿起,反复查看,确定无损后,才长舒了一口气。其余的物品皆是锦缎之类,好在都是不易破损的。
茗烟拿起一块锦缎,看了看,疑惑地对嘉禾说道:“小姐,这匹锦缎不是夫人在时作为小姐嫁妆珍藏的吗,该不是拿错了?”
嘉禾道:“没有错,家里只有这些能拿的出手,若是爹爹不能回来,这些嫁妆都会变成废物。”
茗烟不做声了,低头整理物件。
嘉禾起身查看了一下车子,已经彻底不能使用了,赶车的朱四也受了伤,头上满是鲜血。这里离高府仍有一半路程,时间所剩无几,想要再租辆马车已来不及了,思来想去,嘉禾将荷包交予茗烟,让她再去租辆车子,带礼物快点跟上,自己则抱着檀木盒子向高府跑去。
她穿着高底弓鞋,没跑多远就累得气喘吁吁,这时恰好迎面走来一个牵马的男子。嘉禾跑到那男子面前,激动异常道:“公子欲往何处?”
男子见她头发披散,突然出现,不免一惊。
嘉禾不去理会,接着道:“这马公子不骑,可愿买予我,我愿出双倍价钱。”
男子不语,打量着嘉禾,似看一个疯子。
嘉禾低头寻找荷包,才想起方才交予茗烟了,现在身边并没有银子,于是解下腰上所配香囊,递于那男子,然后从他手里拽过缰绳,一手抱着檀木盒子,一手撑着马鞍,翻身上马,“驾”的一声,绝尘而去。留下手握香囊的男子,惊愕的呆在原地。
再说那边高府之内,柴房之中,柴堆后面,一对男女正在行云雨之事。
一个娇嗔的女声道:“快来帮帮我,这个解不开啊。”
一个男声道:“你先等等,让我来吧。”
女声道:“快点。”
男声道:“马上就好。”
“疼,疼,好疼啊。”
“疼吗?”
“恩。”
“现在怎么样?”
“恩。”
“恩~”
“恩!”
“恩~”
“恩?”
门被推开了,一个家丁模样的人,把头探进了柴房里。
那对男女一惊,立刻停止了动作,透过柴堆的空隙向外看。
“赵叔,你可听到这柴房里有动静。”家丁道。
赵叔道:“哪来的动静,这会儿全府上下都忙得不可开交,我看你小子是不肯干活,想偷懒吧。”
“不敢不敢,我这就去干活。”家丁急忙走开了。
赵叔走进柴房四下瞧了瞧,也转身关门走了。
这一被打断,两人反而更来了兴致,于是颠鸾倒凤,两相缠绵,共赴巫山。
事毕,男子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对那个女子说道:“莺儿,你干嘛每次都那么着急。”
莺儿说道:“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男子答:“知道啊,是我爹的寿辰。”说着,抱过正在穿衣服的莺儿,在她雪白的脖子上吻了几口道:“我家这么多婢女,就算缺你一个人,也没什么要紧啊。”
莺儿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笑道:“你知道外面现在肯定乱成一片了,于妈妈一定在到处找我。”
男子佯装生气道:“这么说,我还没有一个于妈妈重要。”
莺儿假意道:“是啊,你能给我什么,别害我丢了饭碗才好。”
男子拉过莺儿的手放在胸口道:“我的心都给你了,你还讲这样的话,叫我伤心。”
莺儿抽回手道:“既然你心里有我,就对我负责啊,不要每次都偷偷摸摸,跟做贼似的。”
男子道:“哟,看又生气了吧,我就是喜欢看你生气时嘟着小嘴的可爱模样。”
“对了”,男子从手边拿起一枚白玉坠子交由莺儿,“给你。”
莺儿接过,欢喜道:“这是什么?”
男子得意道:“喜欢吗?这是西域进贡的羊脂白玉,连皇宫里都不多见。”
“送给我的吗?”
“对啊。”男子笑道。
“为什么要送给我。”
“这可值很多钱。”
莺儿听了,收了笑容,假怒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你以为我是娼妓吗?用钱就可以买到的娼妓吗!我才不稀罕你的破石头。”说着,把那坠子朝柴堆里一扔。
男子急道:“你定是疯了,你知道那坠子有多值钱吗?”边说,边欲到柴堆旁去找。莺儿不让,推搡着,把男子赶出了柴房,锁上房门,口中道:“娼妓,娼妓,去找你的娼妓吧,以后别来烦我。”
男子在柴房外小声喊着莺儿的名字,想要进去,却怕叫人发现,喊了几声,就悻悻地走了。
莺儿听他走远,急忙跑到柴堆边一通乱找,终于在夹缝里找那枚玉坠。她轻轻拾起,朝坠子哈了一口气,然后用衣袖檫去上面的污渍,小心的放入怀里藏好。然后整好衣裳,关上房门,悄悄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