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还未等我梳妆齐整就听到了帐外喧闹的声音,原是璃支一早便来寻我去骑马。我也一脸兴致盎然。早年前就想将这技艺学成,好寻个时间就此浪迹天涯。而如今,梦想虽已遥不可及,这独自纵马的畅意是定要体会一番的。
在马厩前,见璃支有模有样地挑着马,我却打心底犯了愁。我从未骑过马,这马也不知从何挑起。见我一脸愁容,璃支欢欢喜喜地牵了匹极为高大壮硕的马来。
“喏,就知道你不会选马,这匹马是我叔父早年间赠我的,就与你骑骑吧。”
只见这马毛色亮丽,闭着眼便能想到它在风中驰骋,四蹄翻腾,长鬃飞扬的模样。只不过作为一名初学者,这高大的身形着实让我有些怯意。我只爱不释手地摸着马毛,犹疑了片刻。见我此番,她即意会。
“此马虽高大,品性却极为温良。你想想,有哪位叔父能赠一匹烈马给一个小娘子家的?”
听她说完,我便莞尔笑开,“还是你懂我。你既然这么说了,我岂有再怕之礼?”
“那可不是?学骑马第一要义便是有胆量,你可别丢了我这小师父的脸面。”
说罢,我俩便有说有笑地准备上马场练马去。刚出门时,就见到一抹鲜艳的身影款款而来。仔细一看,竟是玥阳。
“姐姐,我见你一早便出门了,原来是来了马场。姐姐也喜欢骑马吗?阳儿也对骑马颇感兴趣呢!”
她的声音婉转清丽,语气又甚是甜糯,见璃支投来询问的目光,我只得放弃绕开她自行前往的意愿。
“郡主,这是家妹。玥阳,这便是此次邀我前来的璃支郡主。”
玥阳听罢便向璃支行了个礼,笑意融融地说:“原来璃支姐姐与我姐姐是闺中密友,玥阳不知,多有失礼。”
我冷眼旁观着她的一举一动。璃支与我关系融洽,与此次邀我前来的事,她怕是早有耳闻。而如今装作分毫不知,想是多年来已有长进,已不如从前那般无畏无知。
璃支见我并未与玥阳多有互动,想是又忆起我与她多次提起的叶氏,多重信息加以整合,便知晓了玥阳与我的关系。
“嗯,今日天气爽朗,我心情也不错,就不计较你的失礼了。我与你姐姐去骑马,你无事便回帐子吧。”
听完璃支的话,我只在心里闷声一笑,璃支这直来直往的性子,这些年来是越发厉害了,遇到不喜之人更是收也收不住。只见玥阳听罢便渐渐收起了笑意,摆出一张苦脸来。
“璃支姐姐,玥阳也对骑马颇感兴趣。平日在家里总没有机会,如今好不容易跟着姐姐出门一趟,可否也带上我……。”
璃支听到她略带哀求的音嗓,只微微皱了皱眉。随即上下轻扫了扫她的着装,嫩粉襦裙,绝不是骑马的行头。又想起清晨总有男子出入马场,这才了然地又瞥了她一眼,心思一转,道:“行,你去选匹马,跟上来。”
我不明其意地看着她,她便给我一个狡黠的笑容,我又不知她有何打算,只得顺着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
待玥阳出来,只见她一脸欢喜地牵着一匹马。此马通体乳白,面容骏秀,一看便知同是一匹好马。
“你倒是会挑,这可是我表哥的龙驵马。”
说罢璃支便一脸笑意地拉着我就走,玥阳本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噎在了嘴里,只得急急拉马跟上我们。
等到了马场,璃支便一举跃然上马,英姿煞爽,好不威风。自她与安国公主越发亲近后,她眉眼间的愁意少了许多,额间显得越发豁达起来。而驸马府的家教也是极好,她一手回旋拉紧缰绳,双脚夹紧马磴子,这马儿便如温驯的绵羊般转了一个弯停在了我的眼前,那一刻的她真是英气逼人。
尔后,她笑意盈盈地下马,示意我踩上马磴子。
“就像我刚刚那般,一下脚部用力,你便上去了。”
我内心忐忑地摸了摸马毛,面对这快有我人高的迎头大马,又看了眼璃支期待的眼神,便咬了咬牙,踩上马磴子便一跃而上。幸而虽是姿势不雅,马鞍倒是坐得稳稳当当。一上马,这红鬃高骑便自在地蹬了蹬蹄子,颇有蓄势待发的模样。我赶忙东倒西歪地拉紧了缰绳,生怕它稍有不慎便冲破天际。
璃支见我小心翼翼的模样也是笑得不能自已,她拍了拍这鬃马的鼻梁便也上了马,单手拉着自己的缰绳,另一边手拉着鬃马的缰绳,一步一步慢悠悠地往前行进。而我便如同坐在行进在石路上的马车,一抖一抖平稳安定地前进。我手里紧紧握着缰绳,见它果然性情稳定,我便微微放松了脚下的力量,就奇异地感受到它身上让人安心的热度。我从俯着身子,到学着璃支直起身腰,俯视着马下截然不同的世界,我才渐渐感受到骑马的乐趣所在。
“啊……。”我们这里正一派安定和谐的模样,便听到玥阳的一声惊呼。
我转头一看,便见她学着我们的模样吃力地上马,试了几次却没有成功。我心想也好,她上不了马也该知难而退了。不料她却踹了一脚马肚子,那马便如乱了性情般癫狂起来。只见它抬起前蹄不停嘶鸣,吓得玥阳瘫在了地上。
见状,我连滚带爬地下了马,在璃支惊呼之间,冲向玥阳的方向。眼见马蹄子就要踩在她身上,我急速奔跑,边抽出腰间常备的匕首,在电光火石之间将匕首插在了马身上。
那马被刺痛后,癫狂更甚,开始胡乱扭动奔走,蹄子不住地乱跺,像是要将我们两个人碎尸万段。而此时我再无他虑,抽出在它身上的匕首,直直又插了几刀,便将玥阳一把推了出去。狂乱之间,那马蹄给了我腰上一记重击,我再恶狠狠地刺向它的脖颈,它这才晃晃悠悠地倒在了地上。
见马倒地了,我才如释重负地仰卧在地上,气喘吁吁地闭着眼,手上还拿着鲜血淋淋的匕首微微发抖,身上脸上也已血渍斑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