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是那么清晰。又仿佛一刀一刀刻进骨里。
“十二祭司……”
“烟兮，你会记起的，这是你的宿命。”
我自是知道北荒十二祭司的宿命。她们是北荒大祭司身边最高等的侍女，分别位于坎宫、艮宫、震宫、巽宫、离宫、坤宫、兑宫、乾宫八处，每日逡巡于各自领地的疆域之内，四处收集怨气与绝望。传说她们能以歌声蛊惑人心，摄人魂魄。又有《北荒?巫》记载，北荒十二祭司与天同寿，不伤不灭。
“今夜乃无月之夜。乌寿宫——哪里会有你想知道的。”
师兄不再那样温润，他的眼神幽深、寒冷、阴鸷，仿佛蕴藏了千万年的沉重痛楚；又仿佛，眼中永远看不到欢欣和快乐……
他望向我的那个瞬间，我几乎无法呼吸……
他拂袖而去，空留下一抹背影。我望着那背影，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只觉得彻骨寒冷，悲伤得连眼泪也流不出。我的师兄，我日日夜夜念着的师兄，他竟能如此待我……
密密匝匝的脚步声，间或野兽的嘶鸣声。我看见两列士兵井然有序地自两边大道小跑而来，她们全都是女子。那红衣女子立在银**兽的头顶，她纤长的玉指间仍提着的一盏古朴精致的油灯，泛着微微清冷的蓝色幽光。她在我面前停下，跳下兽顶，扶灯对我一拜，“恭迎烟兮祭司回宫—”
而后，与她同来的士兵皆跪地高呼，“恭迎烟兮祭司回宫——”响彻天际。
“请烟兮祭祀随属下回宫。”
她抚灯唤来八个女子。此八女子共同抬一顶紫玉所成的轿子。紫色珠帘从轿顶一泻流下，耀眼的红色纹路布满整个轿身。淡黄色的窗布随风摆动。
“恭迎烟兮祭司回宫。”八个女子放下玉轿，跪成一列。我不知道我如何上了那玉轿，亦不知道此玉轿行往何方。当我足够清醒的时候，我已置身于上古北荒祭坛之上。祭坛最高处，我看见师兄一袭黑色裘袍立于夜空之下的最高处，他的身后盘坐着十一个与我一般的女子。北荒大祭司？十二祭司？无月之夜？
大祭司、十二祭司、魔之力最强之夜……师兄究竟要做什么……
此夜无月无云。墨色的苍穹之上，徒留得一颗妖异的暗红星辰，是天狼星。
清风拂过，带来一串铜铃声响，清脆悦耳。
祭坛最高处以人匹所成之灵鼓被击响，声传百里。
“上古之神灵，吾之幸，北荒之幸！吾以十二亡灵为贡，祈求您能重现北荒，拯救您的子民！”
十二祭司念出不知名的古老咒语，宛如吟唱又似诵诗……
高高的祭坛下，北荒的子民已经处于一种几近疯狂的欢喜状态。当十二祭司念诵咒语的时候，台下的臣民，不分男女老幼，都大声地呼喊着各种赞颂的话语。
咒语念罢，那十一个女子忽然摔下祭坛，仿若被吸尽了精气。
十二亡灵为贡……以活人为祭品！！！
师兄，你到底要唤醒什么？
“啊—”那是从来哪里来的古老气息？
我望向祭坛下北荒的臣民，他们仍在无休止的欢呼……却又那么的不自然，就如同……如同被什么控制了一般。
“咯—咯—”
……这是丧尸的笑声……“咯—咯—”声音越来越近，似是在乌寿宫外。
跃上高空，我看见乌寿宫门外聚集了黑压压的人影，宫内的火光照亮了一张张恐怖的脸——他们迎着火光爬上宫墙，所到之处，北荒子民皆成丧尸……
他们互相嘶咬，丝毫不受控制，墨色苍穹被血液印染的阴森可怕。
所有的丧尸都往祭坛爬去，我顺着他们爬行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的看见祭坛最高处衣着华美的纤细男子——我的师兄。他在妖异的天狼星下，不知已经站了多久。师兄并没有开口，只是站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北荒子民互相嘶咬，那眼神，混杂着狂热、欣赏与快活。这让他不再是那个温和的仙人，而仅仅只是一个可怕的魔鬼。
很快，师兄似是感受到了我炽热的目光，他投给我一个极淡的眼神，转身消失在祭坛之上……
“站住！！”我怒吼道，但祭坛上确是没有了他的身影。
我默念一段咒语，跟随师兄进入一道长廊，长廊四周是堆砌如山的荧光石，泛着清冷幽暗的绿色光芒，长廊的某处似是在滴血，“嘀嗒—嘀嗒—”一声接着一声……阴森恐怖至极。长廊的尽头，师兄立在原地，似是知道我会跟来。他的眼神带嗜血、残***诈和贪婪，他含笑而立，将手伸向我，“我已等你多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