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笑，诡异而阴鸷。
等我？他以亡灵召唤丧尸，致使北荒生灵涂炭。他竟能无动于衷的看着他们互相嘶咬，竟能因此而笑？
“你住手吧！”剑影如雪，凛冽夺目。我手中利剑直指师兄。
他大步向我走来，狂笑道，“你以为你真能狠下心来杀我？”
我以为他做了如此丧尽天良之事，我便能手刃他，为北荒无辜子民报仇，可为何他离我愈近，我愈步步后退？？对他，我真的狠不下心来？
僵持许久，終是我放弃了，他说得对，就算毁天灭地我也終是不愿伤他半分。“师兄，你……住手吧，他们是你的子民。”
师兄缓步走来，出其不意，一只手捏住我的下巴，仔细打量起来。良久，他突然发狂般大笑起来，“烟兮，我想你不会不知道以亡灵为贡而贡品未齐的后果吧！”
后果……
我惊愕万分，心没来由乱了起来，出于本能想要逃开，下巴却被师兄死死捏着。许久，按奈住心中的波动，我强笑道，“师兄，何出此言？”
师兄依旧笑着看我，他没有回答，一双眼似乎能将我看透。许久他贴上我的耳朵，细语道。
“你永远都不喜欢说真话！”
我望着他，有些失神，但我却很明显的感受到我全身不自觉的颤抖。我不知道他是何时松开手，也不知道他是何时消失的，只记得那一抹阴冷的嘲笑，狠狠地扼住我的喉咙，惊得人喘不过气来。
“师兄！”我仓皇大喊，浑身冰凉。
长廊的前方，四个白衣女子，她们升起一白色灯笼，对我拜道，“灯火辉映，请客人继续前行。”
“尔等何人？”
“灯火辉映，请客人继续前行。”她们仿若聋人，听不到一丝声响，又仿若木刻，表情看不到一丝变化。无奈，我只得继续前行。
前行一段，便又遇上四个白衣女子，她们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言语也如出一辙。
“灯火辉映，请客人继续前行。”
长廊之上的白衣女子共十二，皆白衣，共执四灯。
长廊的尽头是一座华美的宫殿。宫殿入口，我看见一青衣男子随风而立。他那双眼如同清泉水光，甘冽清透，瞳仁又似两点墨滴生生凝结。他的发如雪，但这种丝一般的细发所闪耀出来的白光，的确使他略为严酷的外貌显得温和，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虽没有师兄的绝美，但一个男子能长成这样，也是天下少有……
“尊上已在殿内等候，请随我来。”他的声音清冷，不卑不亢。
我随他进殿，明亮地大殿之上师兄一袭白色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在下额系着一个流花结，颇有帝王之势。他高座在王座之上，抚弄着一盏古老而破旧的油灯。
“参见尊上。”青衣男子语气清冷，不卑不亢昂首挺胸，他称师兄“尊上”。站在大殿之上，他更像骄傲凛冽的上古北荒的战士。
“退下吧！”师兄抚弄着油灯，并不看那青衣男子。
青衣男子躬身对师兄一拜，不动声色地隐了气息。
“啊……欢迎来到本尊的宫殿……”师兄仍旧狂笑，笑声中带着嘲讽，自负……
我手持青霜，站在大殿中央，看着他讽刺的大笑。
“烟兮，你不是想知道本尊为何召集丧尸吗？”他抬眉，平静的望着我。
我怒瞪他，大吼道，“是，我是想知道。”我的确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一个温润如玉的仙君变成嗜血的杀人魔，让我熟悉的师兄变成如这般的陌路之人。
他看着我发怒，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还真是性急。”许久，他才止住笑声，随本尊来吧！
他嘴唇轻动，默念一段咒语。古老的油灯开始泛着青蓝的幽光，在空中旋转，最終消失在视线之内。
“走吧！”
我随他来到另一处华美的宫殿，不同的是这座宫殿全是石头做成的各种形状。寒气逼人，到更像一处古墓。
这是哪里？为何这宫殿之中会有那么多悚然地石棺？
我終是没能问出口，下一刻锋利的摄魂剑从背心直穿到胸口。“师兄？？”
“以亡灵为引，渡吾成魔！”他还是云淡风轻的优雅，将利剑送入我胸口，只为成魔。
胸口的痛意丝丝蔓延，我按住胸口的血洞往回走。
“烟兮，你走不掉的。”背后的男子声音狠厉。他一把拽住我的胳膊，狠狠的将我甩在地上。我惊恐万分，手中更是握紧了青霜。
他目眦欲裂。似是要将我生吞活剥。
烛光跳跃，印着整座宫殿煞白。他步步紧逼，我看见他手中的摄魂剑还在不住地流着血，刺目鲜红。
点剑而起，我不愿死在他手里，更不愿助他为魔。霎时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他大手一挥，真是一道银光院中起，万里已吞匈虏血。我听到我倒下的声音，我听到青霜落地的声音，我听到心破碎的声音混杂着师兄不可一世的狂笑声……
“你还要反抗？”他蹲下声，扼住我的喉咙，冷声问道。
我不语，終是没没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血把他的白袍染得好不鲜艳，骇得他的脸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他狠狠瞪着我，许久，脸上竟带了笑意。
我看见他的手附上我的头顶，嘴唇微动，口中催动咒语。良久，我看见他妖异的眼由兴奋变成狠厉，甚至变成惊恐。他一掌推开我，“不可能、不可能……”语言慌乱，脚步也不自然，似是遇到了什么恶事。
雪亮短剑自我手中飞出，化为流光而去之时，那抹如梭如电的流光，眨眼不及的时间段内变成风雷般的咆哮。我迅速握住剑柄，立于他面前。
“你杀不了我！”他怒吼。然后趋于平静，整座宫殿，只有“嘀嗒”地滴血声，青霜的剑端流淌着他的血，落在地上，一声接着一声……
二人的血将青霜染尽。一道隐约可见剑身的白影从青霜中呼啸而来！白光印满了整座宫殿。我听到男子怒吼的声音，甚至宫殿倒塌的声响……
白光散尽，宫殿已不复在。密林中，我看见袅袅烟雾在熹微地晨光中冉冉上升，我看见篝火燃尽的余晖，我甚至看见白衣男子将我抱于怀中……
我握紧手中青霜短剑，点地而起，霎时，血光四溅……
我听到男子惊讶地声音，他说，小小……
听罢，便重重倒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