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寒醒来的时候,发现竟已回到自己房中。之前明明已被那王元真打倒,为何如今又躺在房中?王元真去了哪儿?小云哥又去了哪儿?
这些问题尚在脑中盘旋,房门便突然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高瘦的身影。夏寒瞧见此人,立刻展露欢颜,“叔叔!”
来人不动声色,只冷冷道:“我白日不在家,你便凭地惹出事端。”
听叔叔如此说,夏寒小心翼翼道:“那王元真和小云哥回家去了?”
莫问冷哼一声,“不回家还能去哪里?一个人事不知,一个七窍流血,我早已通知他们的家人将其带了回去。”
夏寒秉性纯良,当下担心道:“他俩没什么事吧?”
“两个都是今晨方才苏醒,那周小云更是聋了一只耳朵。”
夏寒闻言,顿感内疚,方欲说两句抱歉话,莫问已淡淡道:“此事因由我已打听清楚,是周小云仗势欺人在先,王元真不分青红皂白,你定是无奈才与他们交手。所以此事你不必再过问,交由我来处理便好。只是听说那王元真已是新月境中期的修为,你刚勉强跨入新月境,虽拥有比同阶段至人更精纯的暗力,但不能施展奇术,又怎能将其打晕?”
夏寒于是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讲了出来。莫问听罢,眉头紧皱,不知在想着何事。
夏寒见叔叔半晌不曾反应,便试探道:“我有时感觉似乎体内有道封印,隔绝了泥根和其他脏器,所以令暗力无法凝聚。先前我与那王元真交手,或许因危机激发了潜能,竟在极短时间内冲破了封印,将体内暗力如排山倒海般释放出去,虽不知为何能击倒对手,但实在是好生痛快。可如今卧在床上,又回到了暗力无法凝聚的状态。叔叔,我这身体是否……”
莫问打断道:“你觉得有人封印了你的身体?”随即摇摇头,继续道:“这绝无可能。只不过你自身有些问题,无法自如控制暗力罢了。”
夏寒闻言愁眉苦脸,“难道我此生已无望修习奇术?”
莫问缓缓摇头:“亦不尽然。曾有高人对我说,你成长至十二岁,命运便会有转机。”
夏寒挣扎着翻下床,欣然道:“真的吗?我今年不就正好十二岁!”说完,脸上又露出疑惑地表情。
原来夏寒是个孤儿,莫问救他时亦不知他的年龄,只从其身形判断为三岁左右,于是便从那年开始,将正月初一定为他的生辰。所以莫问方才所言,他亦不敢确定。正迷茫间,肚子忽然咕咕作响。
莫问斜眼看着他这狼狈样,“快坐回去,你腿上和臂上的伤口还严重着哩。”
夏寒乖乖坐回床上,不停抚摸着肚腹,“伤口不碍事,只觉得肚子挺饿。”
莫问冷哼道:“这是自然。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
夏寒想起莫问先前说王元真二人早晨才苏醒,于是惊道:“莫非我睡了半天一夜?”
莫问点点头。
“难怪我感觉前胸和后背都贴在一起了。”
“我做了碗面,现在就给你端进来。”
“叔叔快去!”
莫问露出个不屑的表情,然后转身走出了房间。待叔叔的身影消失,夏寒这才仰面躺在了床上。这一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玄乎,他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叔叔笃定自己的身体没有被人封印,他却记得曾在病中见到一位身着青衫的书生,自打那书生出现后,他的身体便出现了问题。此事先入为主,便总觉与那书生有关。事后他曾多次向莫问提及这个书生的样貌,但莫问只说不过是其脑海中的幻觉。
原本他已将此事淡忘,但昨日里与小云哥拼斗,又感觉自身冲破了某种阻碍。此时他赶忙检视内府中的暗力,发现虽仍紊乱不堪,但似乎比之前要好上许多,至少他已能隐约掌握某些暗力的流向。
正独自沉思,叔叔已走入房中。夏寒刚反应过来,已闻到浓浓香气。肚饿难忍之下,哪还管胸中疑问,只将其抛诸脑后,赶紧从莫问手中端过面碗,右手抄起竹筷,就朝碗中捞去。夏寒囫囵吞枣,一大碗面不过三两下便悉数倒入肚中。他拍了拍肚子,忍不住打了几个饱嗝,兀自意犹未尽。莫问烹饪水平极低,并且来回就只会几种花样,常被夏寒埋怨。但今日这碗面,竟比任何山珍海味都要来得香甜。
见夏寒把面吃完,莫问便道:“今晚你早点休息,明日起来给我把院子打扫干净。”
夏寒闻听此言,只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
原来这偌大一座庭院,只住了叔侄二人。原本侯家向莫问示好,打算送几名下人过来,莫问竟以普通人会打扰其清修为由而断然拒绝。莫问是惫懒的性子,从不里外收拾,这重担自然渐渐压到了生性好洁地夏寒身上。头些年夏寒还毫无怨言,这做得多了,便生出诸多意见。但莫问只做不知,仍旧吩咐侄儿平日里尽干些杂务。
这时夏寒撅起小嘴,莫问当然继续做睁眼瞎,他边走出房门边道:“没事就早点休息。”
夏寒待叔叔再度离开,本想再思索一番,哪知睡意渐浓,只得在极不情愿中进入梦乡。
次日醒来,已觉身子好了许多。夏寒煮了碗粥,同时蒸了几个馒头,胡乱吃喝中,又想起前日场景及莫问昨晚所言。
“难道我到了十二岁,又通过与至人交战,身体已生出转机?”
思虑再三,他决定上午放弃练功,而是直接去侯家藏书阁,以便印证心中所想。
到了藏书阁,未过多停留在第一层,便朝第二层行去。走到书架前,再度拿出前几日看过的《穿云步》,便急不可耐地翻开书页,仔细阅读起来。
起初二十来字,夏寒读来毫不费力,这已比先前好上许多。再往下看,直到三十来字方渐渐模糊。勉强撑了片刻,直到头昏脑涨,这才悻悻作罢。夏寒在心底默数,竟然被其记住了四十九个字之多。
他内心一阵狂喜,顺手又拿过一本书来读。读到不能再读,便即放下,又默数字数。如此这般读了片刻,最后一本书已清清楚楚记下共五十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