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选官采用举贤制,从正一品到从九品,只要是朝廷官员,都有举贤的权力,今年,京城各地地方官员每人推荐三人,在京官员每人推荐五人,算起来,竟有数百人之多。
历来,不论文试武试,凑齐人数,查明身家,便交由主考官层层筛选,数百人中,仅留下二十个资质拔尖的,参加殿试,由燕帝亲自筛选,委任官职。
文试六月已完,参加武试的二十个年轻人,恭恭敬敬的站在殿下,等待燕帝传唤。
章宏炙坐在燕帝右侧,太子的下方,他抬眼四周探望,越从这个不爱热闹的人,果然来了。
燕帝左右两旁座无虚席,他在这些人中扫了一眼。
主管公公李品自小跟在燕帝身边,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陛下,五皇子早已知会过老奴,说自己是待罪之身,等到祭奠大典过后,神明原谅他的罪孽,方能上朝。”
燕帝点了点头,并不言语。
众人坐定,英王之下,蔡伯显拱身道,“陛下,二十武才已在殿外候着了。”
燕帝应了一声,“宣吧。”
太监的宣见之音一声接一声的传了出去。
不多时,参加殿试的人便并做两排走进殿内,齐齐俯拜在地上,“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些一心报效国家的年轻人,视燕帝为神明。
“都起来吧!”燕帝淡淡道,待那些武才们起来,他身子前倾,观察每一个人的面孔之后,微微晗首,“嗯,各个仪表不凡,果然是人中之龙,未来,大燕有许多要仰仗你们的地方,今日,且放手一搏,让朕看看你们的本事。”
“是。”武才们齐声回道。
太子起身道,“听闻今日的主考官是原大将军,我等有幸一睹大将军的本领。”
群臣点头称是。
原荣起身,捧着一杯酒,“太子过奖。”言罢一饮而尽。
太子饮酒,一示空杯,方也坐下。
“蔡卿,这就开始吧。”燕帝道。
“是,”一直未坐下的蔡伯显从客座中出来,在二十个武才面前走了几番,选出两个人来,“你、你。”
二人依他所言上前,再向燕帝叩头,礼毕起身,各立一方。
蔡伯显走到他二人之间,“今日有幸在金銮殿上比武,是皇恩浩荡,亦是你二人的造化,比武点到为止,不可伤及人命,惊扰圣上。”
二人称是,蔡伯回到客座,高声道,“殿试开始”,坐了下来。
燕朝大国,人口不在少数,官员举荐上来的人才,毕竟有几分真材实料,到了殿试,便可以算得上是万里挑一了,是以这些武才相较,一招一式之间,皆是造化高深,不论身法拳法,真正精妙绝伦,武臣们心中叫好,文臣们眼花缭乱,只相互讨论本年武才不负众望,大燕将再添几名强将,一改军方原荣、蔡伯显与镇业公三足鼎立的现状。
武才之中,有个叫做陈直的,虽然位于高手之林,却鹤立鸡群,与旁人相战,不过二十招,旁人必败,一路横冲直上,锋芒无人可挡,金銮殿之上,群臣眼中,皆有了这个才貌出众的年轻人。
不出所有人的意料,陈直最终夺得了桂冠,燕帝大喜过望,看着殿下恭敬立着的陈直道,“朕看的明白,这个陈直有才能,可以成为国家的栋梁。朕想封他为游骑将军,各位爱卿以为如何?”
以沈敬之、言世茂等为首的文臣互相看了一眼,并不回话。
“陛下,”原荣拜道,“臣负责皇宫安全,经年不上战场,但深知大燕武将以军功受封,陈直武艺虽高,却从未上过战场,如此就封他为五品将军,恐怕会寒了军中将士的心。”
“嗯,原卿说的甚是。”燕帝饮完一杯酒,转头对御史大夫汤仲卿道,“汤卿,你不是一直嚷嚷着你的御史台守卫松懈吗?如此,朕就封这个陈直为六品昭武校尉,护卫御史台安全,你看怎么样?”
汤仲卿本是个善于算计的人,只是御史台非文非武,仅负责监察,他眼看着陈直这个人才,却无处下手,恰好燕帝金口玉言,说了给御史台,这么大一个便宜,岂有不捡之理?忙离席跪在地上,“微臣叩谢圣上隆恩。”
燕帝挥了挥手,“起来吧。”又对太子道,“宏寅,你觉得如何?”
太子起身道,“回禀父皇,御史台掌督察大任,为保铁面无私,更需一个有能力的武将,儿臣以为,父皇此举甚为英明。”
“父皇,儿臣亦是此意。”皇三子章宏禹回道。
燕帝向下面掠了一眼,又问,“宏炙,你觉得呢?”
章宏炙的回话迟迟未曾传出。
群臣抬头,只见章宏炙正盯着越从发呆,像是忽然惊醒一般的,忙跪在地上,“儿臣方才在想事情,请父皇恕罪。”
燕帝道,“你在想什么?”
“儿臣在想,过两日就是母妃的生辰,该送她什么东西好。”
燕帝的语气舒缓了些,“你有这份孝心,已是难得了。”
打陈直主意的人不在少数,但燕帝很明白的将陈直给了御史台,这时,他们随着章宏炙的目光看到了越从,便有了计策,要挫挫这陈直的锐气,尚书令陈献道,“启禀陛下,臣见这位陈直身手不凡,想来武学根基深厚,不是其它凡才可以比之,恰好越将军今日也在,不如让越将军试试他,看看他的武学造诣究竟有多深,臣等开开眼界。”
燕帝看了越从一眼,只见他面有不悦,但陈献的这个提议的确无伤大雅,“越卿,你就去试试吧。”
越从道声“微臣遵命。”随即站在陈直对面,“请。”
陈直武艺虽高,奈何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此前每个凌厉无比的招式,到了越从这里,便处处受制,殿上不懂武功的人,也明白越从一直处在上风,未几,陈直突然停手,“越将军且慢,小人自知不敌将军,愿意认输。”
“哈哈哈!”燕帝大笑道,“你倒是聪明!不过越将军身经百战,你输在他手里,也在意料之中,年轻人,该多多磨练才是。”
“谢陛下教诲,臣定已越将军为榜样,专心练武。”
“嗯,胜负已定,余下的武才由三省共议,予以官职,朕也累了,这就散了吧。”燕帝起身,李品忙上前扶住燕帝,“李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