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节将至，送礼的、办事的、攀亲的，京城达官贵人的府门前莫不是熙熙攘攘。
而监门卫将军、越从的府门前却是冷冷清清。
越从是个武将，官居四品，这阶位并不算底，权力也不小，他掌管着宫禁宿卫，皇宫各个大门就是飞进一个蚊子，也要过他这关。
只是他这人孤傲清高，合个官场，就没有处的来的，有时，在朝堂上与文臣多说几句，便会吵起嘴来，一来二去，燕帝着实头疼，念在他有几分真材实料，便叫他看守宫门，不必上朝，若是有事，单独启奏便可，也免了他再与旁人争吵。
章宏煦是近半年以来第一个拜访越从的人。
京都的冬天，不似塞北凛冽干燥，它是寒意中带着浓浓的湿气，章宏煦掀起帘子，欲跳下马车，膝盖猛然一阵刺痛，秦籍及时扶住了他，“殿下小心。”
章宏煦揉了揉膝盖，苦笑道，“在外面久了，竟不适应京都的气候。”
秦籍扶住章宏煦下来，“京都湿气重，况且已近深冬，殿下刚回来，感受尤为明显，您要再加些衣物了。”
章宏煦整理好衣物，当前走上台阶，轻扣府门。
大门从内拉开，侍卫挡在门口，拱身道，“越将军近来身体有恙，不能待客，还请公子恕罪。”
“谁都不见？”章宏煦问。
“将军身子不爽，请公子恕罪。”
章宏煦身后的秦籍道，“你去通报一声，就说门外的是五皇子。”
侍卫看了章宏煦一眼，忙低下头，“属下这就去通报。”话毕转身跑进了无边夜色中。
“殿下说的没错，不管过多少年，越从绝不会变。”秦籍向府中望去。
片刻，侍卫已跑回来，站在门边，弓身引手，“请。”
章宏煦秦籍二人踏进府门，跟着旁边这侍卫经过长廊，前厅灯火越来越近，越从已迎了出来，“微臣拜见殿下。”
“将军不必多礼。”章宏煦上前扶起他，“听闻将军身体有恙，可曾好些？”
“只是小病，不足挂齿，有劳殿下费心，请进！”越从将章宏煦让进正厅。
章宏煦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秦籍，我这里无事，你先下去吧。”
“是。”秦籍弓身退出。
越从看着秦籍出去，低头看着章宏煦的衣角，这位五皇子刚回京就到了自己府上，又支开了近侍，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将军也坐吧。”章宏煦道。
“谢殿下。”越从坐在章宏煦的下首，“一别十年，殿下沉稳了许多。”
“哦？”章宏煦挑眉，“将军倒是丝毫未变。”
“我已到不惑之年，只觉得太平度日便好，不曾想要有什么改变。”越从回答的很保守，他对谁都孤傲，唯独对皇族中人不是，即便是一个被冷落的皇子，对他来说，无论如何，君臣之礼大过天。
“不惑？”章宏煦道，“我一直以为，以先生心智品性，当不会提这两个字。”
“这是为何？”
“人若活着，哪有不惑？如您这般，十年之前是监门卫将军，十年之后仍是监门卫将军，更不可能不惑。”章宏煦盯着越从，无比自信的说。
越从心底的某个角落被深深的刺动了，但他嘴上是一贯的口风，“老臣不明白殿下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