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一嗓门把阿了惊醒了,这个园子已经被告知别人不能随意进出,谁有这么大胆子不但进来了,不但进了还高声阔语,没有疑问,如此胆大妄为的人,除了牧麓鸯牧小霸王没有第二个人。
麓鸯敲了几声门见没人理,以为知了睡得太死了,手一推房门开了,然后他就自己进去了,边向床边走还便讥笑知了:“跟猪一样也太能睡了吧,快起来吃完饭要去私塾了。”他以前其实很少去私塾,逃课都逃习惯了,今天要带上知了不一样,再逃课还不被他笑话死,没想到走进床边一看,阿了睁着朦胧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她身体还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头,因为被吵醒没睡好,眼睛里泛着雾气,长长的睫毛俏挺着可把麓鸯迷坏了,他一步靠近床边,趴在床畔上,贱兮兮的对着阿了笑着说:“阿了妹妹昨晚睡的好吗?”
阿了没理他,见他靠近,不动声色的往后面挪了挪,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麓鸯见她的被子在蠕动,人也往后挪,想起知了说她怕生,仍不死心的说:“阿了妹妹,我是你哥哥的好兄弟,也是你的哥哥,不用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好兄弟’是他自居的,阿了不信他,突然爬起来绕过他趴着的地方下了床。
麓鸯看她起来,赶紧把床头边她的衣服拿起来要给她穿,但是阿了那肯理他,他靠近阿了就迈着小短腿离他远点,麓鸯看她赤着白皙的小脚,粉色的指甲盖圆润可以,怕冻到连忙把衣服放在床上,自动离床边远远的才说:“阿了妹妹别怕,我不靠近你了,外面太冷了,你快回到被窝里去。”
阿了无动于衷,她站在靠近门口的地方不动,盯了一眼麓鸯,又看看门外,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她在等谁回来。
知了回到竹园,进了房间就看到这幅情景,阿了赤着脚站在地上,警惕的盯着麓鸯,见知了进了,挪着小短腿噔噔噔的跑到知了身边,牵着他的手,才放弃紧盯麓鸯。
麓鸯见到知了像是见到救命恩人一样,连忙开口说:“你可回来了,你大早上的去哪了,把阿了妹妹一个人丢在房间里!她穿的那么少要冻坏了。”完全没有自觉这一切都是谁害的。
知了见阿了还穿着亵衣光着小脚,天气那么冷,心疼坏了,赶紧抱着她就往床边走,把她放在被窝里,才看向一边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的麓鸯,脸色很难看:“我告诉过你不要招惹她,还有她是我妹妹,跟你没关系。”
麓鸯大喊冤枉,又觉得知了说得不对,马上开口为自己辩解:“我哪有招惹她,我是来找你一起吃早饭的,今天要上私塾你忘了?再说什么叫跟我没关系,你是我外祖父的徒弟也就是我的师弟,那你妹妹不就也能算是我小师妹。”后面那一段没敢大声说,小声的嘀咕也被知了听到了,他冷笑着说:“我到不知道我师父除了我这一个徒弟还收了别人。”
顾一清是有打算让他最疼爱的外孙继承他的衣钵,奈何麓鸯不配合,死活不愿意跟着外祖父学医,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都用上了,顾一清拿他没办法也就放弃了,被知了这么一问,麓鸯马上心虚了起来:“我说收了就收了!你别那么小气嘛,多一个人对阿了妹妹好有什么坏处?”麓鸯说不过,胡搅蛮缠起来。
知了对关于阿了的事,从来都是寸步不让,阿了要是普通的孩子他也不会管那么多,可阿了不是,知了严肃认真的跟麓鸯说:“阿了不需要,我再跟你说一遍,不要靠近阿了,其他的我都能让着你,阿了不行。”
麓鸯不是傻子,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认真,他可是小霸王,想让他就这么妥协那是不可能的,反而把他弄得有点火大,他开玩笑似得问:“我要是非要逗她呢?”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知了没说话,眼神却冷硬了起来,他沉默的盯着麓鸯,面色越来越冷,高傲霸道的麓鸯从来没受过别人的气,今天一大早兴冲冲的跑来找知了却受了一肚子气,他哪能咽得下去,见知了看他的眼神冷的不行,他一下去怒了起来,讽刺的话不经大脑脱口而出:“你不过是个臭乞丐,我外祖父可怜你,才让你进我们家,你吃我们家住我们家的,还涨脾气了是吧?让你住我们家不过是给我找个书童下人而已,别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这就像两个小孩子吵架,气红眼了什么都说,说出来的话甭提多幼稚,只要能伤人的都往外冒。
知了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紧紧的攥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而不自知,因为麓鸯说的这些话都是真的,他更无言以对,他多想上去揍他一顿,或者拉着阿了硬气的离开,可是任性的后果他现在还负担不起。
知了安慰自己,难堪的话他没有少听,以前或多或少都有些冤枉,可是这一次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就是腆着脸吃住赖在他们家,他又有什么觉得好委屈的呢?
真实的东西再丑陋也不肮脏。
“哥哥--”阿了软糯的声音打破了僵持的空气,其实一直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阿了一般不会自己开口,可是今天她发现气氛不一样,她没关注别人,心思一直放在知了身上,自然看到了他突然僵直的背和紧握的拳头,一声哥哥透露出她对他的担心。
这一声也拉回知了的心神,僵硬的身体忽然放松了起来,他扭头朝着阿了苦笑了一下,轻声道:“我没事,阿了再睡一会。”
麓鸯听到这声哥哥更羡慕知了了,刚还觉得自己不该说那种话,坚持个什么玩意啊,本来就是人家的妹妹,他非要凑什么热闹,可是阿了的声音太好听了,他就没见过哪个小娃娃有她这么可爱这么精致声音还这么好听的,要是那声哥哥叫得是他,还不把他美上天去,他非要让她也叫他哥哥不可。
麓鸯咳了咳嗓子,干巴巴得说道:“我刚才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但是你不能不让我见阿了妹妹。她不理我是她的事,我想跟她玩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这孩子霸道惯了,根本不懂什么叫见好就收,就是因为今天这番话,后来他在阿了身上吃了无数苦头,回想现在才悔不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