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霸王说不过知了索性不争论了,这才把注意力转向知了旁边的阿了,看着那么矮小瘦弱的小人,头发长短不一的披散着盖住了脸庞,突然觉得有意思,他盯着阿了问知了:“这是你妹妹啊?”他在家里年纪最小,最小的姐姐也大他六七岁,都不爱跟他玩,那时他就想,能有个软乎乎的小妹妹就好了。
知了轻轻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小霸王蹲下身体,笑着对低头玩着知了手的阿了说:“以后你就是我和知了共同的妹妹啦!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你叫什么名字?”
阿了跟没听见似的,动作都没停顿一下,更没有理他。
小霸王倒也不难过,不依不饶的讨好到:“你叫我一声哥哥,一会我给你糖吃?还给你漂亮的衣服穿,怎么样?”
阿了依旧毫无反应,知了把她抱了起来,想想一大早赶路连口水都没喝上,一路她还不让抱,这会该累了,他没有了继续交谈的心思,淡淡的说:“她叫阿了,很怕生,没事你不要逗他。”
随着知了这一抱,小霸王才看清阿了的模样,看着她那精致的小脸,晶莹欲透到一掐仿佛就能露出水来的皮肤,惊讶的说:“你妹妹跟你可一点不像,她好漂亮,快快,给我抱一下!”伸着手就要抢。
知了迅速的侧过身体,眼底闪过一丝不悦,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声音已经冷了下来:“我说了,她认生,你不要碰她。”
“人与人不都是从陌生到熟悉,认识认识就熟了,干嘛生气,我知道你宝贝妹妹,我又没有要枪。”小霸王理解知了,上次他挨打都不吭一声,就是怕他妹妹害怕,见他生气,便悻悻的收回手。
“我们过去吧,师傅大概都等急了。”知了不愿意在阿了的事情上纠结便转移话题。
小霸王也不愿意第一天就闹得不愉快,反正以后有得是时间。
三个人进了牧府,在小霸王的带领下来到了大厅,这时候顾一清跟牧老爷已经等了有一会了,边等边聊顾一清这些年在外遇到的趣事。
小霸王一进门二话不说,端起旁边放茶水的杯子一阵牛饮,也没打招呼,喝完顺着就坐到了顾一清前面的椅子上,漫不经意的开口说:“外祖父,爹,知了来了。”
牧老爷一见自己儿子那无礼的样子就来气,有外人在也不好多说什么,忍了下来。
知了进门就见到顾一清和一个中年男子坐在一起,目不斜视,把阿了放在地上,恭敬的朝顾一清弯腰一拜:“让师傅久等了。”又对着牧老爷的方向说:“牧老爷好。”
顾一清摸着胡子,看不出情绪的恩了一声,倒是牧老爷微笑着问:“你就是知了?倒也知礼数,爹娘可还健在?”他家儿子连一个小乞丐都不如,这更让牧老爷下定决心要改造牧麓鸯了。
知了拉着阿了站在一旁,语气不卑不亢的回答道:“我爹在我妹妹没出生时就死了,我娘在生我妹妹时也死了。”为了阿了的身份合理,知了又开始编故事了,这是知了人生中第一次喊出爹娘二字,声线干涩低沉,仔细听就能发现那声音几乎不带一丝感情。
牧老爷感叹了一声,似乎没有怀疑,目光慈祥的看着知了,声音动容的说:“可怜的孩子,以后就在牧府住下吧,你今年多大?可记得老家在哪里?”
“今年八岁了,爹娘死后,我跟妹妹四处乞讨,不记得老家哪里了。”谎话越说越顺口。
牧老爷看了看岳父,见他一边听着,并没有打断的意思,干咳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记得也没关系,既然岳父愿意收你为徒,以后就是一家人,你愿不愿意认我做义父?改名换姓,以后牧家偌大的家业还要靠你跟鸯而打点,我膝下就鸯儿这一子,而他又不知上进,整日溜街串巷胡作非为,能有个兄弟帮衬着再好不过了,你放心,等我百年之后,牧家的一切你跟鸯儿二人均分,如果那小子实在不争气,我死后一分钱也不留给他。”
这才是牧老爷绕了一大圈最终的目的,话里又带着试探的成分,牧府的家产不计可数,试问哪个能不心动?可是他的话又疑点重重,话里带着对知了的赏识。
知了早就听小霸王说了,心里早已有底,但是他脸上的惊讶还是表现的恰到好处:“牧老爷在开玩笑吧,知了何德何能,知了能跟妹妹在府上混口饭吃,能跟着师傅学点本领就心满意足感恩戴德了,其他的知了万万不敢妄想。”
知了还是有点才学的,在无戈城时,他没事就偷偷跑到私塾听先生教学,那个先生发现他天天来偷学并没有打扰到别人,也不气恼,偶尔还给知了一本书,一支笔什么的,那两年知了也学到了一些东西,虽然诗词歌赋不能信手拈来,认识几个人说一些文绉绉的话,他还是可以的。
小霸王一直在旁边做手势让知了答应,连他爹讽刺他也不在意,完全没有家产要被外人分走了的自觉,可能是他太善良,也可能是他一直锦衣玉食,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钱财家业方面没有概念,牧老爷瞅了他一眼气炸了,他这么精明,怎么会生出这么个傻儿子?眼不见心不烦,牧老爷懒得再看麓鸯一眼。
“知了不必妄自菲薄,我是真心诚意想收你为义子的。”牧老爷一瞬不瞬的盯着知了的表情。
其实牧老爷完全不必收知了为义子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他想给他那个蠢儿子一点压力,别以为牧家就他一个继承人,家产必须留给他坐吃山空!
“谢谢牧老爷好意,知了并不想,知了愿意改为牧姓,签下契约,成为牧府家仆。”
一直没说话的顾一清和牧老爷都为知了的决定而感到惊讶。顾一清能感到知了是有自己的骄傲的人,他却没想到知了会甘愿做仆人也不愿意认义父,这两者相差甚远,有着云泥之别。
签下卖身契成为家仆可不是闹着玩的,这份卖身契一签,知了终身都只能是牧府仆人了,如果家主不归还这份契约,知了的后代们也将继续在牧府为奴为婢,家仆跟普通的雇奴或买来的仆人都不一样,家仆没有时限,买来的仆人有个固定的时间,一般是十五年,而雇奴最自由,以半年为期,期满想走就能走。
如果知了这么简单的同意认牧老爷为义父,牧老爷肯定会以为他贪图牧家财产对他各种防范,他本来也没想要个便宜爹的想法,其中的弯弯道道他想不明白,也不想弄得太复杂,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没有人会无故对另一个人好。
顾一清见知了态度恳切,遂出声打断牧老爷想继续劝解的话,状似快慰道:“不愧是我顾一清看重的人,有骨气。认义父这事就当没说,我顾一清的徒弟更不可能当人家仆,以后你跟麓鸯一起跟去私塾,我给你两年时间看完我书房的所有医生药理,理解通透了,两年后我回来考你,过关再正式让你入门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