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白白雪中白,几点嫩粉终虚无。
月华不及亲慰抚,又作雪泥添皑白。
一直不明白为何王兄要在罚帝城中种上这大片白梨,偏偏是白梨,不是世间的任何的花朵。
罚帝城终年下雪,日里下……夜里下……不曾将逍……罚帝城的落白梨,日里下……夜里下……也不曾将消……放眼望去,已是满目凄殇,又何要以此花徒添伤感?
花瓣落进皑白的雪里,与雪融成一团,分不清彼此,只有枝头的那一点嫩芯发出触目惊心的粉嫩。
王兄,你还在等她吗?
那一抹嫩粉是为妆点你心头的凄凉,还是你一直没原谅自己当初的狠心,所以用它们来提醒你曾错手的那些承诺?
来不及了,也等不及了,漫天梨香也遮不住你手心里的荼余杀戮。
染上心爱之人的血,是一种怎样的痛?
让整个冰族的人陪你沉睡几千年,又是一种怎样的沉重?
选择沉睡在梨树下,是因为在偶然醒来时,愿看月华被梨枝刺破,绰绰影影地投在身上,我的一席白衣上堆满了千万点雪与梨,就好似一场无声无息的掩葬。
不知何时,白雪与梨花已经染上我的发梢,我一身洁白,融在雪里,皑天一色。
倏然,马踏声溅入一场纷飞的白雪之梦,或许是他来了?
想支眼,却又被苦苦困在梦里。
一点生铁与血腥杂进梦里,耳边恢宏履力咄咄逼近,疲软支眼,却是被人吻醒。他身上带着梨花香与死域难闻的恶臭,划开人间世事无常与天地悠悠韶光,恍如隔世,从天域与死域的夹缝踏马而来,一身峥嵘,半面倾城。
“海石会被风沙碾拂,削瘦其貌,但我在三生石上将你的名字刻在我名右边,任凭天地相同,海枯水竭,我定不负你。惟借天淡云开时偷入罚帝城寻你。
等我!”他说。
而后他又消散不见了。悲凉的吻一点痕迹都再寻不着,但他混杂的气味却还飘零在空气里,走得太匆忙,还没看清他的脸,他就消失不见了。
有一朵梨落在眼前,与一点冰凉的雪丝一齐吹到脸上,染上几点炽热的泪……
为什么要来,让快被雪与落梨掩葬的人徒添一点悲伤?
太久了,他的脸都快要被时光磨得无棱无角,只有那一对撼天星眸像是个烙,印在柔弱的我的心间。
等他?
他说。
可还要等多久?
罚帝城啊,你困得了一颗春心几千年,还想困上多久?梦莺欲语,眼见雪如蝱,片片落梨可托昏昏情思?意抽簪顿入万年冰丈,雪肤雪颜雪发,点点热血染红丹。
可借天地一念?可成其美?何时天淡云开?何时盼得铁马金戈入城来?
雪不乏,梨不乏,花香与簌簌玉落声始终不乏……但是人乏了。
转身栖回白梨树下,倦意接踵。
雪簌簌落……
白梨簌簌落……
罚帝城始终千年不倦,倦得是那一颗冰封在梨树下,快被雪花与落梨掩葬的春心。
远远的梦里怎么又听到铁马冰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