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支眼,不知天地指间已流千年。上天竟让罚帝城一封几千年,天帝用我的咒,尘封了我的族与我的王座。
我活着,脉络深入汪洋,万鱼万虫仍奉我的名字,每日朝北三拜。我睡了,睡在自己的咒里,冰族一脉与我同封千年。
你曾说你爱白梨,因为那花与我很像。
我问你,何处像?
你说因为我也有雪般的外表,与一点点粉嫩的蕾芯,你说我是冰域里最美的王,却也是最仁慈的王。
而你……就那么死在了我仁慈的手中。
用你的一点点纯真,沾染我手心最后的杀戮。
我能铺就一整片大洋的冰,在瞬间将天地万物化为冰凌,却还是救不了你,弥补不了我俩之间横亘的血族之仇。你是人鱼,是龙王的掌上明珠,而我是冰族之王,万洋之王的宝座下早已铺满了两族之间累累白骨。
在亲手斩杀你之后,我便成了真正的万洋之王,你的鲜血铺洒在我的王袍上,成为了最耀眼而讽刺的绣补。从此我不再看太阳,不再见云彩,更想不起关于你的那些戏言戏语。你是我最无辜的祭祀,也是我最痛的伤。
“新王歌舞今何在?时有梦莺飞去来。
罚城又困上千年,只有梦中梨花香。”
梨香啊梨香~
我起了身,四周静谧的只有雪与梨花落下的声音铺就在我将行的路上。
冰封流光咒是一种无形的重,让我的困意接踵踏来,但我的骄傲不允许我睡在王座之外的地方,我忍着咒符里的沉重,走到了梨花树下,拔开冰积的雪与梨花,捧了一把冬泥。晴雪天,日光却仍没有你的笑意刺眼。
那一托泥,在我手心里,变得越发沉重。我用尽我最后的元力,将那泥捏出了人形,折断我的左手无名指,我将连着心脉的血肉融进了那一托晴雪冬泥里,并在他的口中吹入了一点活气儿。
至此,罚帝城的冰王会睡去,但尘世间却多了泥铸的我。
“我要找到她,只有她才可以解开罚帝城的冰封流光咒。”我对我的儡说。
他已变成我的分身,与我长着一模一样的眼角与眉梢,与我长着一模一样的冷。
“把她带到我这身边,这半片灵佩可以找到她。”我将我心怀里封存的至宝放在了泥铸的手心,“你拥我有二分之一的灵力,你要保护她,你要爱护她,就像我身体里二分之一的灵魄是为她而活着一般。”
泥铸在接过那半片灵佩时,眉心微微一蹙。
我的无名指又长出了新的肢体,柔嫩的比雪还要白亮。
冰封流光咒不再给我机会,我终于躺在我的王位上,一动不动,再也说不出任何一句话,叹不出任何一点气。但我的意识却还没睡去,我看见我的泥铸轻轻地叹息了一下。
我终于睡去。
白雪与落梨飞旋在我的头顶,它们无法落到我的王袍上,只好惺惺相惜的埋在我脚边,因为我不允许我王袍上的那片鲜红绣补被一点冰凉所覆盖。
就算是记忆,我也不准她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