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次日一大早，阿彩就去榕树胡同找沈善柔，来开门的是一位男子，高高瘦瘦，眉清目秀，像个女的。
这张脸阿彩曾经怎么都记不住，现在是绝对不会忘了——他是昨晚那位惆怅的“女鬼”！
他是我在城门遇见觉得眼熟的男子！他是进宫前带走小姐的马车夫！他是章公子！！
“我是小姐的贴身丫头阿彩啊，你不记得我了吗……”阿彩热情地打着招呼，章公子却‘砰’地迅即关上门。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是沈善柔。
“他怎么见了我像见了鬼似的？”阿彩迷惑不已。
“心虚啊。”沈善柔温和地笑笑，“在马车上敲晕你让你代替我进宫正是他的主意。”
阿彩亦呵呵笑起来。
进屋后仍不见章公子，阿彩问：“他人呢？”
“进里屋收拾细软准备逃啊。”沈善柔的话听起来像是一句玩笑。
“章公子敢把册选进宫的才女拐跑，就不会是这么胆小的人！”阿彩用玩笑回应着玩笑。
“他只大胆过一次，就是带我走！”沈善柔温和的笑容中有淡淡的怅然。
传奇里戏文内诗词歌赋中，小姐跟书生私奔后，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事实上，幸福不过刹那光景，其中的辛酸与无奈只有私奔过的人才会知道。
“你跟太子有没有夫妻之实？”沈善柔冷不丁问道，用非常严肃的口吻。
“小姐你问的什么问题嘛！”阿彩红着脸摇摇头。
“既然如此，你过来跟我一起住吧，叛军攻占郑州后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洛阳，你跟着他们很危险。”
“现在他们这种情况我拔腿开溜，很没有义气啊。”
“是义气重要还是命重要？更何况，你是假的太子妃，万一身份被揭露，他们不会记得你这份义气而对你手下留情！对皇族来说维持他们制定的规则维护皇家的面子比你的命重要得多。”
“就是因为他们是皇族，被人伺候惯了，所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啥都不会……你放心，等他们回宫前我就离开。”
沈善柔左看看右看看阿彩，戏谑道：“可别让我猜中，你是不是戏假情真？你喜欢太子？还是平王？”
“没有啊，我喜欢渔夫的嘛，小姐你知道的。”阿彩的脸更红了，赶快转移话题，“其实我今天来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活计介绍给我们做，他俩想通了，愿意去天香苑干些杂活。”
“现在兵荒马乱的，找份营生太难了。今天有几个船夫，因为通济渠被官府封航而无处营生，竟跑到我们天香苑要求做面首，老鸨嫌他们长得对不起客人，一个都没要。”沈善柔摇摇头，一声叹息，“而有钱人宁可沉浸在醉生梦死中也不愿直面动荡不安的局势，近来天香苑的生意反而特别好，应该缺人手干杂活的，等我问过老鸨，你们明晚就来天香苑吧。”
“面首是做什么的？”阿彩问。
小姐在阿彩耳边低语了几句，阿彩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又问：“做面首挣得多还是干杂活挣的多？”
“傻瓜呀，那当然是做面首啊！”
小姐的话刚说完，阿彩就看见章公子拎着大包小包满头是汗从另一间屋走进这间屋：“小柔！那丫头已寻上门来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