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老板,给我九间房。”
“咱这儿的房紧俏着呢。蒲州城外的客栈能有几家?这赶考的、赶路的、绕路不进城的、偷东西的、偷情的、私通的、私奔的、仙人跳的,啥人不在咱这儿落脚?九间房没有,两间通铺要不要?”
“可以。”恢复了男装的太子站在客栈的柜台前,寻思着这荒郊**的客栈本来就少,已经找了十几里路都没找到一家可以落脚的客栈,就算这是黑店也得住下。
“天字一号房和二号房。”客栈老板递上两把钥匙,扫了眼太子太子一行九人,盘算着他们的关系。
太子付了押金拿了钥匙就走。
“喂!”老板叫住他,“以前有个傻子问我为什么天字一号房跟天字二号房不是连在一起的,呐,我事先声明,一号房和二号房从来都不是连在一起的,一间楼上,一间楼下。”
太子不耐烦地一把抓住老板的衣领:“我说了要连在一起的房间吗?!”
“是是是,客官,不不不,大爷。”老板看见太子腰间的剑,顿时像只鹌鹑一样。待太子离开柜台后,他回头跟身后擦柜台的店小二说:“看见了?以后咱们还可以说有黑社会带着他的兄弟和女人住过咱们这儿!”
“不是吧老板,看上去像是武功高强的大侠,他身后那些应该是什么寨的女寨主和什么帮的男帮主,在一起开什么绿林盟主大会,唉呀,江湖上又将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店小二沉浸在激昂亢奋的幻想中……
“整天吃饱了没事干听隔壁的王二瞎子讲故事听傻了吧!”胖胖的老板娘走出来给了一人一个大嘴巴子,“人家那是两家人,八成是这家的女人跟那家的男人私通的**给人发现了,双方叫齐了大舅子二妹子三表叔四姨婆到咱们客栈来掐架!”
“错!据我的观察和分析,绝对是押镖的!那些女人就是他们的镖!你们看!那些镖师们东张西望的眼神相当之警惕和敏锐!”隔壁的王二瞎子不知什么时候跑了过来,出现在他们中间。
“原来你这老骗子看得见啊!快还上次的马吊钱!”三双手伸到了王二瞎子的面前。
......
只有两间房。太子头疼了很久,决定让皇后、贵妃、德妃、魏夫人住楼上那间房,无名守在房外保护她们;而李仪、小菀、善柔和自己则住楼下那间房。
“先在这儿将就一晚,我去买些干粮,明日再启程。”太子把钥匙扔给平王,跟无名离开了客栈。
房间里只有一个连接两面墙的通铺,面对阿彩和小菀,平王略感尴尬,于是出了房门,坐在客栈正堂的八仙桌上,要了一壶酒。
酒入愁肠,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
我对母亲说无所谓,其实我在乎!那只差一子就能锁定的胜局,那只差一步的遗憾,如蚁噬心。沦落到今日竟要与我一生中最大的敌人并肩合作以求共存!十年来我用尽了全力,最后让我败下阵来的竟是这天意弄人!永远都争不过吗?书桌上的瓷马、学堂正中的座位、我自己编的蹴鞠……永远都不属于我……先皇的怜爱、父皇的关注、臣子们的褒扬和敬仰……也永远不属于我……
忽然,桌前坐了一个人。
沈善柔,你来做什么?
她倒了一杯酒,坐在旁边,一句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陪着喝酒。
那么你,也永远不属于我?
酒落到心里,酿成了永远都不会流出的泪。
......
晚风带着一点青葱河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河边客栈的酒桌上,两个人,默默地喝酒。
一个年纪很小的店小二,拿着拖把很怪异的拖着客栈的地,吸引了这两人的注意。
看上去,这拖地像舞龙一样的小男孩比小志还小,十岁不到吧。年纪小小就要出来谋生计了。阿彩脸上掠过一丝苦涩的笑。
不知怎地,眼前突然浮现了一双小手,拿着梭子跟她一起织鱼网,然后沿街叫卖。
观察了一会才发现,原来这小男孩是在用拖把写字,对着那些挂在墙上的菜牌子,一笔一划地练着字,蘸水的拖把在地上写下一长串的“奶汤锅子鱼、葫芦鸡、酿金钱发菜、三皮丝……”
阿彩冲他摆摆手打了个招呼。
“姐姐好。”小男孩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你叫什么名字?”
“姓白,字乐天。”
“大伙儿都叫他白居易!白吃白住在这儿很容易,只要晚上拖拖地!”另一个稍年长些的店小二从柜台前探出个头来,“喂,白居易,你快点儿拖,还磨磨叽叽的在那鬼画符小心老板娘出来揍你!”
“什么白吃白住?人家不都帮着拖地了吗?按理说,你们老板还应该给他银子呢!”阿彩白了那个擦柜台的店小二一眼,转脸又笑着问小男孩,“你练字干啥呢?将来想升做写菜牌子的掌柜吗?”
“我要考状元。”小男孩一本正经地回答。
平王的心往下沉了沉:虽说王候将相宁有种乎?但你的生存环境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你将来的生活。连字都只认识菜牌子上这几个,连诗都不会作,你怎么步上仕途如何考取功名?呆在这穷乡僻壤,你怎么知道外面的世界?
阿彩却一本正经地拍拍小男孩的肩膀道:“嘿,小子,好好干,你一定能行!我看好你哦!”
......
太子与无名买了干粮回来,步进客栈,看见共坐对饮的阿彩和平王,面色一沉。
“你回来了?”阿彩开心地站起来。原来她出房到这来,是为了等他。
太子板着脸,不理会,跟阿彩擦身而过,进了挤逼的房间,看见小菀已经睡着了,也不管尴不尴尬,径直就往通铺上躺,跟小菀之间还留有一个空位。
小菀这回可睡不着了,脑里天人激战:这不太好吧,我可是有心上人的人了!不过,如果这样能混个侧妃什么的当当也不错!不错个鬼咧,那个沈善柔这么厉害,不被她整死才怪!唉,想太多了,还是做回我的一品侍卫夫人好了~~
在阿彩的催促下,平王很勉强地进了房,靠着太子睡在最边上。阿彩则睡在小菀和太子之间的那个空位上。
奔波了一天的他们昏昏沉沉睡去……
就在这时,隔壁传来异样的声音……
阿彩惊醒,坐起,竖起耳朵听。
太子和平王也被惊醒,太子四处摸索放在一旁的剑,平王却没事人一样继续睡。
隔壁的声响越来越大……床摇动撞墙的声音……男人沉重的呼吸……女人**的叫声……
原来是偷情的住在隔壁,太子放下了手中的剑,好不尴尬地坐着,看两眼身边的阿彩,居然还在很认真地听!
小菀其实也被吵醒了,假装仍睡得很熟……
不明究里的阿彩咚咚咚地以拳槌墙,见噪音仍不消停,嘟哝着“还让不让人睡觉了?”就跳下了床,登登登地跑到隔壁槌门……
太子和平王赶紧追了出去,扳住阿彩肩膀使劲往回拉。
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高出偌仪半个头的大汉**着上身吼:“深更半夜地吵什么吵?!”
“什么我吵?是你吵吧!你这人讲不讲道理的?”阿彩可气坏了,立即开骂。
太子捂住阿彩的嘴,强行把她搬走,平王留下打圆场:“不好意思,打扰了,方才听声音雄壮激昂,小生佩服佩服,特地前来讨教观摩一下,不知兄台介不介意?”
“有毛病!”大汉骂了一句摔上了门。
平王一行冷汗滑下,几只乌鸦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