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深圳的富士康已经很出名,我虽然从未出去过,但却总听大人说起,有的时候很多人包车去深圳,他们说在路上走一天一夜才到那个地方。
姐姐在第二天上午,拿着行礼走了。我还在上着学,面对这些,却也无能为力。姐姐很是疼我,也能和我说说话,姐姐一走,我和老三又恢复了往常一样的生活模式。我不想与人说话,到了家里听奶奶安排,她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有的时候应一声,有的时候干脆就去做。
姐姐走三个月后,从深圳那边汇了八百块钱给奶奶。其实那时候已经开始减免学费,八年的义务教育变成九年。老三刚好赶上六年级免学费。
镇中学的学费也减了许多,但还是要交。已经很久没有新疆那边的消息了。妈在这一年中也没给老三打过电话。我再回家时,老三学会了抽烟。
这事被爷爷知道了,狠狠地训了他一顿。
我看着他哭,也不是很明白。一个十一岁的孩子知道烟的味道吗?真得是过瘾才去抽的吗?
姐姐没有电话,有时候是邻居带信给我们。姐姐十七岁了,却也是连家都归不得,仿佛总有人在后面逼着她,一个女孩子家你不出去打工不能挣钱,就是白养了!就是没用!
奶奶很看重那八百块钱,笑着我和老三说:“燕子到了过年就挣得更多了。”
我是不大稀罕的,只希望姐姐能更快点回来。我和老三需要的永远都不是钱。但也不明白,大人为什么都在追逐它?它只是能买东西,甚至它这个必须品都排不得人生重要的前三。
我不是穷酸气,更不仇富。人生是要慢慢品味的,享受的是这个过程,并不是要追着某物去跑。
——
入秋,天凉了。邻居在一天早上匆匆来到奶奶家的院子,说姐姐病了。我和老三都很担心,奶奶发话终于肯让姐姐回来。姐姐坐了火车到了邻市,奶奶去接,我和老三留在家里,后半夜方听见门响,我从窗子处见到姐姐,连鞋都顾不得穿跑了出去。
姐姐的身体没有多大的事,不想在深圳打工,找了个有病的借口回来,奶奶知道后很生气,骂完姐姐又说:“燕子,你成放心了,到我死,也不在让你出去一下。”
听到这些生死之话,我不免就更生气,姐姐才刚来回来,什么生啊死啊。
日子也没有过多久,二年开春,姐姐每天下田,奶奶留在家里,我放了周末也和姐姐一起去。
这样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太长,邻居家的女儿至过年回来又想去东莞。奶奶看到别人光鲜亮丽的挣了不少钱,也打了主意让姐姐去。
奶奶每天和姐姐磨三遍,在邻居家要走的前一天,奶奶又和我们吵了架,姐姐走到奶奶前面气道:“奶,你别说了。我明天跟她一块走。”
姐姐又走了。
一切都是别人在帮她做决定,她也像我活着这么压抑,寄人篱下,别人可能不懂。但你有没有在别人家生活过那么长一段时间。我甚至想和姐姐一块出去。可每次听奶奶说,宜儿你也别上学了。我就不免想去唱反调,就是不让她称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