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等近地的机器,等至夜里,听邻居家说,快去北地,有机器收。
姐姐从傍晚开始肚子痛,奶奶说她找事,正赶收麦,痛子肚也要忍着。
老三开着车,载着姐姐和奶奶去了。我拉着车,爷爷走在一旁。爷爷也可以坐车去的,但夜里担心我拉着车走在路上不安全。我和爷爷走到北地时,姐姐已经痛得躺在地上,旷灯照在她的脸上,全是汗,汗粘着她的头发,整张脸都要拧在一起。
奶奶说:“马上就要收咱们的,收了再说。”
爷爷不愿意,发起火来:“这麦就是不要了,也要给燕子先看病。”爷爷催促老三赶快带姐姐回家找大夫,奶奶有些怕爷爷,跟着坐在车上。
爷爷和我留在地里,已至夜深,姐姐还不知道怎么样了,收割机还没有收到我们那一块地。
爷爷让我先睡,我应了声,躺在袋子上也睡不着。
第二天天明,机器还在别处晃悠,老三拉着奶奶来到地里。老三关了电动车,从电车椅子上下来,对我说:“大夫讲姐姐再晚一回送去,就救不回了。”
奶奶还在车上笑,我觉得这时候的她是讨厌虚假胜过任何时间。她怎么可以这样?我始终不明白,若说因为爸妈的原因,去和他们说清楚去。
姐姐和我们有什么错,凭什么去承担过错。可有的时候现实就这么残忍。
至到中午姐姐也来到了田里,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帮着我们撑麦袋口。我知道她定是不想我与老三这么累,恨不能自己全替我们受去。
可我和老三也怕她身体没好,边抬麦袋边提醒姐姐去休息。奶奶还在一旁说着:“不碍事,往前别人生了孩子不也一样干活了吗?”
我狠狠瞪了奶奶一眼,她老是拿她的往前说事,这不是她的往前,这是我们的当下。病人需要休息,就算今天姐姐不干活,又不会让她多干一分,为什么要嘴巴那么毒?
老三那时十岁,还没有开始长个,可是已开始像我那样搬麦袋子。爷爷去阻止,奶奶仍笑嘻嘻的。
如果有什么能表示我的心理,那大抵是恨是厌恶。我不知道她是怎样的心理,也从来没有深谈过,对她也无法深谈。也许和隔代生活就是有无法越过的鸿沟。但我不知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人们口中的代沟?
弟弟开着车奶奶骑车在后面跟着。爷爷拉着车我在后面推车,姐姐则在田里看麦子。
时间很快,麦忙忙完,我回到了镇上的中学。逃开家耳朵纵然是好过了不少,却也更担心起来,因为姐姐的脾气,一向和奶奶很难合得来。
果真,星期五晚上回家时,姐姐在收拾东西,她说在等我回来再走。
再走?
我放下书包,听了经过。奶奶要她和邻居家的女儿一起去深圳打工。姐姐出远门的时候是跟着爸妈,她自己也从未出过远门。但奶奶以学费、家里生活困难为由让姐姐跟着邻居家的孩子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