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常也会想起姐姐的话:爸妈回来就好了。
可这个回来,竟是漫长漫长的等待。
我想过爸妈回来以后,我一定是不能原谅他们此般作为。日子还要继续。开了学,已经有些寒意了。我还穿着凉鞋,到底是在学校生活比不得家里。
尤其在那个基本生活不能保障的时候。奶奶给我的面饼还在袋子里,我第一天就吃了它,还有很多,第二天的时候湿气就很重。背包里的豆团放在课桌的抽屉里,有味道的。别人频频问:“什么味啊?”
他们都知道是我抽屉的东西,我也没有去回答他们。
已快入冬了,妈妈寄过来一箱衣物,在姥姥家放着。接到老三通知的时候我还在学校。
他去了姥姥家去取衣物。
我在周五晚上回家的时候,看到了那些漂亮的冬衣,唯一不满的是,那些也是旧衣物,别人穿过的。
好,这些也没有关系。
老三在那一阵突然变得有钱了,还买了许多游戏机。有一天,他向我坦白,是妈妈在那一箱衣服里夹了四百块钱,现在他已经把钱用完了。
他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我眼里只觉酸胀的异常。别人都可以不搭理我,不管不问我,我都无所谓。我也可以对别人不关不问不搭理。
但对老三不是。
我转身走了。
妈妈在一天晚上又来了电话,我依然没有去接。老三欢欢喜喜地去了。
这四百块钱的事,在我心里重重一击。
周六早上,我拿了自家的钥匙,去了院子。开门的时候,因为锈迹太多的锁栓拉的时候,把我的食指夹在了与门指间,锁头掉在地上,我疼得哭。
食指的整个指甲被夹得青黑,当我推开门的时候两三张白色的蛇褪过的皮挂在梁上。
或许是因为太久没人住又太潮湿的缘故,蛇显然把这里当成了家。
回奶奶家时,食指还在疼。
冬日洗衣服到底比不得夏天,我找了块塑料纸把食指缠好,洗完衣服再把它拆掉。
有时,洗脸、做工什么的,一直没拆。等到拆的时候已经发臭了。闻到气味时,我吓了一跳,没敢再包扎。
旧指甲一整个从食指上松动,扯掉之后,看到刚长出的一点新指甲,我绷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
听到姐姐回来的消息,奶奶正准备去接。家里刚买了辆电动三轮车,是爷爷主张的,说明年收麦无论如何也不能用拉车了。
老三已经学会了开车,我和奶奶坐在上面。
在车站看到姐姐时,我始终怨不出来,反而笑了。因为在来的路上,我想老三有姐姐照看,我自己一个人可以离家出走了。
在路上经过两个坟园,郁郁葱葱松木与枯枝的杨林排在一起,就算住在那种地方,我离家出走的心也不变。
可再见到姐姐时,一切的想法突离。
姐姐带了很多吃的东西给我和老三。
过年时,姐姐说要去姥姥家走亲戚。我恍然,以前与老三从未出门做客过,奶奶总说,你爸妈都不在家,走什么亲戚啊。
我自此不提。这么长久以来都未去见过姥姥与姥爷,不大想去,也不好意思再去。
但姐姐拉着我,我、老三、姐姐开车去姥姥家。那天大年初二,妈妈的姐妹也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