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当一种生活结束要完全融入另一种不同的生活时,总有一段相当折磨人的过渡期。
在学校的各种消费需要钱。买桌子需要钱,增加了住宿费需要钱,每天的日常开支。之前对于钱这种事我完全是没有概念的。因为吃饭是在家里,学费这种东西是一个学期才有一次。其它用钱的地方基本没有。
可当钱成为一种必需品,每个星期都需要张口要钱,对于我这种想整日整日沉默的人面对奶奶,大抵是最痛苦的事。
每次拿到十二块钱去上学,走在路上总要哭一番,大概眼泪是最能解决自己问题的东西,除此之外,竟无一人能诉说。别的人家都说我爸妈在挣大钱,给我以后更好的生活。
我在心里回答他们,自己只需要一个平凡的生活就已经很满足了。
我在那一时期计划了离家出走。我甚至想着报复奶奶,报复爸妈,报复所有伤害过我的人。
我的报复计划离家出走是其一。自杀是第二,当痛苦越来越多,积在心里放不下的时候,我想以这种自残的方式结束。我有时会想,事后,他们那些人会不会和我一样痛苦。
大抵是病了,才会有这样的歪念头。我的文具盒里放着小刀,我会用它来划破指腹,看着血流淌总有莫明的痛快感。
当我收起意识心思回到课堂上时,已是晚自习了。中一教室设在四楼,学校的玻璃一整栋都是蓝颜色的。窗外的那户人家我猜想也许是回族人,羊的腥味自上而小透过缝隙飘到坐位上,同桌都要皱起眉头,捂起鼻子,另一只手则仍在翻着课本,我是无心这些的。
东北角这样的好座位,这样的好窗户我竟是辜负了那时的自己,全用来胡思乱想些没用的了。
看着夜色,我流起泪来想爸妈。肚子也很饿,十二块钱足够是吃饱的了。可我算了一笔账,连我自己也怔住了。
每个馒头五角钱,这也就需要七块五的费用,每份菜是2角,加起来是十块零五角。甚至这十二块还有的剩。
可要每个星期余额五块交给奶奶,那么我一星期就必须花七块钱。而这七块钱当中还要再扣除买文具和必须品的费用。
我的鼻血还在时常的流,奶奶每次告诉我女孩子家这些血都是多余的血。
她没有新鲜的话告诉我,我亦没有新鲜的事告诉她。她有时候会觉得学校里的馒头五角钱一个好贵,让我从家里带。
夏天的馒头放不得,一放便长了霉,冬天的馒头冷嗖嗖的。我有些不大愿意,因为并不想在同学面前搞得自己这样另类。
奶奶告诉我之前叔叔一直都是从家带馒头去上学的。
我总想说时事不一样了,那个时候的食堂还有热馒头的地方,现在已经是21世纪,离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年代已经很远了。
我对奶奶提起素然,素然家里是开小卖部的。我不想说她的穿的有多好,只是每天一个热馒头总能是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