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奶奶去世那天还是秋天,一连下了一周的雨水,哗哗个不停。我和老三也只是听说祖奶奶住院的消息。有时候会去祖奶奶住的房门前看一下,她是不是回来了?
那天早上很平常,天晴了。我坐在教室里,老师还在讲课,讲到中间被人打断了,我依旧没有抬头。
教室内鸦雀无声,奶奶的声音在门前显得异常响亮。我抬头看,立即站了起来,奶奶说:“祖奶奶去世了。”
我和老三被奶奶从学校带回了家,书包还放在学校里。奶奶告诉我和老三,要哭。
奶奶进了二爷家的门,一进大门就哭了起来。我和老三都很沉默,低着头跟在奶奶后面。
进了院子再往前走十几米是堂屋,堂屋正中间是一张用麻绳编织的单人床,老奶奶就躺在上面。我看了看她铁青色的脸,她的眼睛闭着,嘴唇微张,口里还含着一枚一角钱的铝币。
奶奶让我和老三跪下给祖奶奶磕三个头,我和老三跪在堂屋门前磕了三个头,又跟着奶奶到一旁领了孝帕。
这种白布也分男女两种,老三拿着方正的孝帕戴在了头上。我理了理也戴在了头上。
大人们都在进进出出的忙吊帐幡,又用一块木板把堂屋挡着,木板正前方是一张八仙桌,上面放着两个烛台,两上烛台之间放着馒头、红苹果、猪头,最中间放着一块猪肉方,上面插着一双筷子。
奶奶又叫我们回了院子,打鼓、敲锣、吹唢呐从后院传出来,不一会儿祖奶奶的几个女儿都到了。大姑奶是和爷爷一个父亲,大姑奶来的时候,就坐到了爷爷家里。她坐在板凳上倚着门角喊了老三过去。
我站在一旁往大路上看了几眼,祖奶奶的几个女儿从轿车上下来,哭着往二爷家去。
三姑奶住在城里,二姑奶是从东北过来的,四姑奶是从新疆回来的,五姑奶也是从新疆回来的,我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到的,想是几天前就得到祖奶奶病重的消息
奶奶看了,跟了去。
大姑奶松开抱着的老三,叹着说:“我也看看去。”
不一会儿,爷爷穿着孝服,从后面走出来,也喊了我和老三去。
二爷家的院子一进门到处都是哭声,我低着头看着爷爷用白布包着的鞋子继续往前走。
祖奶奶入了殓,黑漆漆的棺材两边跪了一屋子的人,我和老三也跪了下来。
哭了一整天声音有些哑,到了下午,我跟着去给祖奶奶送葬,走到路上唢呐班子一停,二爷跪在地上把手中拿着陶盆摔了。
到了坟地,抬棺的人下了棺,钉了棺口,上面的人拉着下面的人上来,拿着铁锹封土的时候,我才觉得人死去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我的几个姑奶哭的特别凶,我奶奶拉着其中两个。新坟初显形,众人松开了亲人,三姑奶哭倒在坟上。
天快黑了,我在奶奶家屋前,三姑奶红着眼睛从后面的院子走出来,奶奶走上前和她说了几句话,又把我喊过去。
“宜宜,你告诉你三姑奶,平常你二奶奶是怎么对你祖奶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