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随着娘亲一路走回符梨园,符梨园在福寿居的东北方向,需要穿过三个回廊,两道圆形小拱门,所以回到符梨园倒也颇费了些时候。
一回到符梨园,只见一个侍女忙迎了出来,江梨初初一看,觉得十分眼熟,再仔细一瞧,眼中顿时现出一片惊喜,这不是娘亲从梨国特意给她挑过来的侍女离乔吗!激动的喊了声“离乔?!”只见那侍女微笑点头。
没想府里侍女里里外外都换了,离乔居然还在!可算是还有个熟人了!当年娘亲本想让离乔跟着到军营里去也好有个照应,说是军中全是男人,阿梨自己一个姑娘家怕是多有不便,可父亲以军中只留军人为由驳回了娘亲的请求。
到底是在一起生活过三年,颇有些感情,江梨几步越过娘亲,一把拉过离乔抱进怀里,“太好了,你还在,我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这些年可想死你了,你呢,有没有几分念着我?”离乔笑道:“可不是念着小姐吗,所以才一直在等小姐回来,如今可算等到了。”
看她俩一时没个完,季氏便说要换身衣服去,独留江梨和侍女离乔于屋外说话。
只听小侍女离乔激动的说道:“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小姐不知道夫人几年来天天都在后悔,当初同意了老爷把你带走,小姐又最得夫人欢心,您刚走那会儿夫人天天的也没精神,身边没有小姐陪着,说是心里总空落落的。后来倒也好些了,就是大少爷每每闯祸时夫人又分外的想念小姐,也不知道给老爷去过多少书信,收到老爷回信情绪又得低沉几天,离乔在一边看着,也觉得十分难过。前两天知道小姐你快要回来了,夫人高兴得几天没睡好觉,精神确好了不少,离乔看着心里也跟着欢喜。对了,夫人这几天可忙坏了,既要吩咐府里准备迎接事宜,又要忙着给小姐置备衣裳首饰,您闺房里都快堆满了,这里里外外的跑,也难为夫人撑得住。”
边说边拉了江梨的手走进屋内,“小姐快进来歇着,一路车马劳顿必定累了,离乔给您沏杯茶去。”说着拎了茶壶匆匆走了出去。
江梨坐下不一会儿,就见娘亲掀开帘子从内屋走了出来,果然收拾过后更见清爽,只见娘亲换了一件绣着白梨花瓣的绸衣,以江梨的眼力,不仔细看也不太看得出来,外边罩了件淡玉色轻纱,在江梨眼中,娘亲美得简直好似仙女下凡。
又见离乔动作麻利的拎着茶壶走了回来,只好朝离乔道:“辛苦你了,先前在奶奶和昭月那儿就喝了不少,再喝可就要成茶壶了!”
离乔嗔道“小姐也真是,也没让您一定喝不是,也就这一会儿您刚回来,殷勤伺候着,往后再想喝,也是没有了。”
“得,那我还是趁着机会难得喝上几盏,也免得浪费了你一片心意。”江梨说道。
“喝几盏可使不得,万一撑坏了夫人可是饶不了我的。”离乔说着还做出一个害怕的表情来。
江梨又道:“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我喝是不喝了?”
看着女儿和丫鬟逗趣,季氏心里不由得也发起笑来,“你俩可算贫到一块儿去了,以后我这耳根子可没得清净了。”
又吩咐离乔:“你赶紧收拾一下小姐的东西,明天就随小姐搬进洗梧苑去吧。”离乔一脸惊奇:“小姐刚回来就要搬出去住吗?”
季氏望了女儿一眼才:“是老夫人的安排,阿梨也大了,确实不合适再跟着我住了,搬过去也好,洗梧苑地方宽敞,也方便些。你以后就跟着小姐,可千万机灵些,缺什么要什么及时报备一声,你家小姐从小是个嫌麻烦的,穿的用的只要过得去就从来不会开口,你往后在身边可要替着周全些。”
离乔一脸认真道:“是,夫人!夫人放心,离乔会好好照顾小姐的,断不会让小姐少穿少用,这就去给小姐收拾东西。”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又折了回来,“夫人,这两天置办的那些衣服首饰?”
季氏说道:“都收拾了,一并带过去吧,那边屋子大,不怕没地方放,拿起来也方便些。”离乔回了声是就又跑开了。
“娘,怎么不见我哥,他人呢,哪儿去了?怎么都不来接我,枉我在城门口四处寻,也不见人,回到家里也不见个影子。”江梨问道。
“你哥呀,自从到宫里当值后就很少着家,整天的不见人影,不知道忙些什么,我忙着府里事物,也没空管他。你倒是念着他,就怕他天天和一群狐朋狗友厮混,都忘了你这心肝宝贝了。算了,不提他,头疼,没得搅了好心情,还是娘的阿梨好,不会让娘操心。”“哥哥做了什么让娘操心的事儿?不如说来听听,说不定我还能帮得上忙呢。”季氏一副懒得多说的样子,“改天再和你细说,今儿不提他。还是来说说你吧,这几年过得怎么样,你父亲有没有对你太严苛,军中生活是不是枯燥乏味,衣食住的如何?”
江梨一一答道:“过得挺好,父亲对女儿不算太严苛,在军营里也不算枯燥,天天舞刀弄枪也还算有趣。与军中将士同吃同住,父亲并不区别对待,其实也还好,娘亲看我这不是长得挺壮实嘛!”说着还特意站起身在季氏面前颇自豪地转了个圈,好叫季氏看个清楚。
季氏被女儿这一举动逗得不禁莞尔:“快别转了,确实看着精神得很,要说壮实还谈不上,看你瘦得这样儿,浑身上下也没几两肉,”说着拉过江梨胳膊特意轻轻捏了捏,脸上立即露出心疼,“倒是长高不少,都和娘一般高了,眨眼也快及笄了,娘嫁给你父亲的时候也只比你现在大上一些,果真光阴似流水,岁月不饶人哪。”
江梨还未将劝慰娘亲的话说出口,只听娘亲接着又说:”等你及笄过后,也该打算打算为你找个好婆家了。就是娘这心里,只当你还没长大,想到不久的将来你就要离开娘亲嫁入别人家门,难免万般不舍,也不知道将来是谁家儿郎有幸娶得我家阿梨,抢娘心头宝贝了。”江梨听娘亲这般说,脸一红,忙说:“娘亲说什么呢,女儿还小,哪儿就到了嫁人的年纪,自然是还能多陪娘亲几年的。”
季氏一看女儿羞红了脸,忙追问:“说说还害羞了,快和娘说说,有没有看上哪家公子,或者哪位小将军?”此时江梨脑海中出现了军师苏考文那温文尔雅又满腹经略的身影,脸上更红,摇了摇头说没有。
“没有也好,想来军中都是些粗犷的男子,难怪我们阿梨看不上,”江梨正要反驳说军师就不是个粗犷的人,想想忍住了并没有说出口。季氏见女儿低头不语,接着道:“阿梨放心,娘定会给你寻这天下最好的人,绝不会委屈了你。”
江梨脸更红了:“哎呀,娘亲!咱不说这些行吗,早知道一回来你们就给我念叨这些,我就多待几年再回来。”
季氏一看更乐:“行行行,既然阿梨不爱听,娘就不说了。对了,娘这几天给你置办了些衣服首饰,去看看喜不喜欢。娘这几年不在你身边,也没人给你操持,你父亲一个粗人怕是也想不到这些。你在赶紧进去挑两件称心的衣裳先搁着这两天穿,等离乔收拾好了还得搬到洗梧苑,一时就不好翻出来了。”
江梨忙道:“娘亲辛苦了,在军中有军服,穿不到这些的。”
“还说,那军服是什么料子,你一个女儿家细皮嫩肉的穿着怎么受得了。”季氏埋怨着。
江梨只回:“娘亲,这有什么受不了的,女儿在军中磨砺了几年,现在是什么苦都不在话下的,何况,女儿都是上过战场的人了,这点苦算什么苦呢。”
季氏一惊,“什么?!你父亲居然让你上战场?!他当初可是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不算数呢!看我不和他好好算账!”一边说着一边又拉着江梨紧张的上下端详,“有没有哪儿受伤?”
江梨忙说:“娘亲先不要激动,没有受伤,好着呢,也不要同父亲说这些了,是我自作主张,还被父亲军法处置了呢。”
季氏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怎么也不和你父亲商量商量呢,上战场不是男人的事儿吗,你一个女孩子家的瞎掺合什么劲儿,当初就不该同意你父亲把你带走,说什么修身养性,我看你性子倒比小时候还野了,你这性子可要不得,万一出点什么意外,你让娘以后可怎么办。”
江梨安慰道:“娘亲放心,以后不会了。我保证!”季氏得了保证这才放过江梨没有再说,江梨见娘亲被安抚下来忙拉着手撒娇:“娘不是说看衣裳去嘛,走吧走吧!”说罢推着季氏往以前的闺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