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君搀扶着老人,站在栅栏围起的院子里,看着眼前低矮破烂而潮湿的土坯房,心情沉痛,难道虎子的爹妈和妹妹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虎子生前和郑君说过,他还有一个妹妹,还吹牛说,长得和仙女似得,可爱极了。当时大兵还笑话过虎子,说,就虎子那个熊样儿,妹妹还能漂亮的到哪去不成。为此二人还干了一架。
“虎子娘,玲儿,快出来,虎子回来了。”老人向屋中喊到。
很快,一名少女搀扶着一位老妇,推开破烂的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哪呢?我儿子在哪呢?快出来让我看看。”老妇急切的问道。
虽然政府部门已经把虎子牺牲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也有了心里准备,可,一旦事实摆在面前,仍然不敢相信。谁能体会的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呢?
扶着老妇的少女,玲儿,早已哭的梨花带雨,泣不成声,从小到大,虽然和哥哥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是,只要和哥哥在一起,自己就会很开心,很快乐。因为,不管什么事情哥哥都让着她,自己不开心的时候,哥哥会想尽一切办法哄她开心,哪怕是扮小狗。
自从听到哥哥死亡的消息,玲儿就没有笑过,整日以泪洗面,哭红了双眼。她多想哥哥就站在自己的面前,抚摸着自己的小脑袋,爱护自己。有时,睡梦中梦到哥哥,都会从睡梦中哭醒。
郑君都没有仔细打量老妇和玲儿,急忙奔走过去,对着老妇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叫了一声“娘”。在郑君的心中,无论对方是什么样子,只要是兄弟的娘,就是自己的娘,其他的都不重要。
突如其来的状况,把老妇和玲儿吓了一跳,玲儿也忘记了哭泣,茫然的望着眼前这个高大而帅气的男孩。
过了一会儿,郑君主动站起来,在院子里观察一遍,发现栅栏一角有一个葡萄架,下面有几把小凳子和一张泛黄的桌子,伸手扶住老妇说道:“娘,走,咱们去那里讲话。”回头还不忘叫了一声“爹,你也来。”
郑君发誓,自从当兵到现在,把自己说过的话加在一起,也没有今天说的多。郑君从自己的身世说起,一直说到被江国强送进训练营,再到认识虎子和大兵,最后怎么出任务,虎子是怎么牺牲的都讲了一遍。本就不爱多言的郑君,直讲的口干舌燥,满身燥汗。
“爹,娘,我答应过虎子,要照顾好你们,你们是虎子的爹娘,就是我的爹娘,如今我也退役了,也没地方可去,就让我留下来照顾你们吧!”郑君最后恳切的说道。
虎子的爹娘听完郑君的叙说,把郑军搂在怀中放声痛哭。“我苦命的儿啊!”
郑君感觉到二老的怀抱很温暖,很温馨。曾几何时,他也曾幻想过这样的怀抱,只是天意弄人,没想到今天却有了这样的机会,于是顺势把二老拥抱在宽大的胸膛上,泪流满面。心中也产生了一个想法,今后,无论是谁,只要敢破坏这个怀抱,那么他的结果只有一个,死。
过了好一会,郑君才把二老哄好,老人也把家中的情况讲了一遍。郑君这才知道,老人叫牛辛勤,今年五十五岁,老妇叫张翠香,比牛辛勤小两岁,女孩叫牛小玲刚过完十九岁的生日。
郑君端详着与实际年龄不符的二位老人,身材瘦小,洗的发白的衣服上补丁连着补丁,满头的白发,苍白的脸上满是岁月留下的褶皱。不由得黯然神伤。
倒是玲儿这个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白净的皮肤,瓜子脸,柳叶弯眉,红肿的双眼掩饰不住少女的风情,高鼻梁,樱桃小嘴,标准的一个美人坯子。虎子果然没有说谎。
郑君解下背包,放到桌子上,从里面拿出军功章,递给牛辛勤,说道:“爹,这是虎子的一等功军功章,希望你能好好保存。”其实他不说,牛辛勤也会好好的珍惜,这可是他儿子用命换来的。
郑君慢慢的站起,挺直了身躯,双脚并拢,“啪”的一声,对着背包敬了一个军礼,低沉的说道:“兄弟,咱们到家了,爹娘和妹妹就在你的身旁,你出来看看吧。”说完,弯下腰,把骨灰盒抱了出来,轻轻的放到桌子上。
院子里顿时哭声一片,牛辛勤老泪纵横,张翠香抚摸着骨灰盒嚎啕大哭,牛小玲也是掩面痛哭。
郑君见惯了生死,也杀人无数,可面对此情此景,他心中酸楚,仿佛心中有一股怨气,却无处发泄,憋的他满脸通红,他不知道是伤心,还是愤怒,总之十分难受。
正在此时,门外传来警笛的鸣叫声,三辆警车在栅栏外噶然而止。
牛家人听见警笛声,也停止了哭泣。牛辛勤忽然记起,郑君刚来时,把黄大少打的半死,这些警车是不是来抓他的?急忙拉过郑君说道:“君啊,你快跑吧,这些人肯定是黄齐人找来抓你的。”
郑君眉头一皱,问道:“爹,谁是黄齐人?”
“黄齐人就是你打的黄大少的爹,他是村长,黄大少的小舅是县城公安局的副局长,咱们惹不起他们,你快跑吧,我先顶着。”牛辛勤说完,迎着刚刚下车的黄大少的小舅曹丹驹走去。
玲儿和她娘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捂着小嘴,呆呆的看着这一切。
郑君走到玲儿的面前,伸出大手,在她的头上轻轻的拍打几下,说道:“玲儿不怕,有哥在,没人敢欺负咱。”
玲儿一阵恍惚,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情不自禁的喊了一声“哥哥”,忽然又想到什么,泪水再也止不住,夺眶而出。
郑君回过头看向栅栏外,十来名穿着警服的人和一个大肚翩翩的中年人踢破栅栏冲了进来,正赶上前去阻拦的牛辛勤,大肚子一下就把牛辛勤推倒在地,然后伸手一指郑君,对身边一名矮小的警察说道:“小舅子,就是他,就是他把你外甥的骨头打碎的。”
矮小的警察,正是黄大少的小舅曹丹驹。大肚子就是黄大少的亲爹黄齐人。
曹丹驹一听,这还了得,竟然有人敢打自己的亲侄子,还把自己放在眼里吗?短胖的小手一挥,说道:“抓起来。”
身后的警员摩肩擦掌,向猎狗一样的冲到郑君面前,纷纷拿出手铐,就要把郑君铐起来。
郑君看到牛辛勤再次被人推倒,气的浑身颤抖,本想上前教训大肚子,忽然见到十来个警察向自己冲来,原本心中就憋着一股怨气,终于再也忍不住,拉开架势冲进人群就是一顿暴打。
这些警察对付普通人还行,面对郑君就和纸糊的一般,不到一分钟就被郑君掀翻在地,有的胳膊和腿被打折,有的鼻血乱流,一个个的哭爹喊娘。
郑君像猛虎下山一般,冲到黄齐人跟前,右手抓住他的衣领,把将近三百斤的黄齐人拎了起来,用左手左右开弓就是一阵巴掌。
黄齐人本就肥胖的大脸被郑君抽的冒着亮光,不大的眼睛也肿成了一条线。黄齐人疼的想要大喊,一张嘴,却吐出五六颗牙齿。
“不许动,举起手来,你敢打人袭警,我看你是不想活了,信不信我一枪打死你。”震惊过后,曹丹驹用枪指着郑君凶狠的说道。
郑君扔下黄齐人,转过身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曹丹驹。
曹丹驹就感觉被毒蛇盯上一般,看到郑军杀人般的眼神,只觉得裤裆里一热,吓尿了。“这是什么人啊?这要杀多少人才会有如此的眼神,我的妈呀!”曹丹驹的大脑一片空白。
郑君轻轻的拿过曹丹驹手中的枪,对着曹丹驹的大腿就是一枪,然后举枪向天,“啪啪啪”的一顿乱射,直到枪膛内再也没有子弹射出。才喃喃的说道:“兄弟,一路走好。我为你送行了。”
现场一片寂静,没有人敢再发出一丝的声音,只有山风轻轻的吹过,仿佛有人在低喃细语,郑君闭上眼睛,仔细聆听,耳边似乎有一个声音在说:“兄弟,我走了,如果有来生,咱们再做兄弟,珍重!”
良久良久,郑君睁开眼睛,再次看了一眼浑身颤抖的曹丹驹,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再有下一次,杀。”
在郑君眼中,杀比死更直接,也更让人可怕,杀的后果一定是死,可是死的方式却很多,杀比死更血腥更残酷。“滚”郑君一声大喝,就像晴空一声炸雷,轰击的这些所谓的警察胆颤心寒,一个个逃向警车,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牛家三口,好像见到外星人一般,看着郑君。
这些所谓的警察就是四邻八庄的地痞流氓,被曹丹驹偷偷的安排进公安局当起临时工,作为自己的势力。平日里鱼肉乡里,谁见谁怕。尤其是黄大少,依仗着自己的爹是村长,小舅是公安局副局长,在村里走路都要昂着头,谁成想会被郑君修理一番。这真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牛小玲看到郑军如此的强势,也是心情荡漾,“他真的和哥哥一样,以后他也会做我的哥哥吗?”
郑君帮着牛辛勤轻轻拍打着身上的灰尘,微笑着说道:“爹,虎子走了,刚刚走的。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儿子,看谁还敢欺负咱。”
“你把他们打成这样就不怕……”
“不怕。”郑君急忙打断牛辛勤的话,继续说道:“我这还是轻的,如果换成大兵,这些人不死也要扒下一层皮。”
牛辛勤的身体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哆嗦。“又是大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