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黄昏,郑君和牛家三口,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把虎子安葬在一处最高的山梁上,还在坟前立了一块高大的石碑。把虎子安葬在这里,也是郑君要求的,他对牛辛勤说:“好男儿就应站在最高处,这是他们的尊严,我们不能亵渎,虎子是真男人。”
夜晚,吃过谷子做的粥,郑君把背包倒在桌子上,从里面滑落出一叠叠的钞票,这里有七万块钱。
在来时的路上,郑君从银行把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自己的安家费是三万,大兵三万和江国强赠与的一万合在一起刚好七万。当时知道大兵的钱数之后,郑君哑然失笑,估计这也是大兵的安家费吧!
牛辛勤哪里见过这么多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军啊,你哪来这么多钱啊?莫不是……”
郑君听出话中的含义,连忙说道:“爹,你想到哪去了?这些钱,有三万是我的安家费,还有大兵三万,剩下的是军区司令私人赠与的一万,来路正得很。”
牛辛勤听了这才放心。又问道:“你拿这些钱准备做什么?”
郑君看了看房间四周,一片昏暗,这两天他都是和牛辛勤一起睡的,玲儿和他娘睡,一共两间住室,房间破烂不说,还很潮湿,住久了恐怕对身体不好。
于是说道:“其实,这些钱都是给你和娘的,我本不该参加意见,可是咱家里的房屋太老旧了,我想先和你老借过来盖房子。等以后有了钱就还给你。”
“傻孩子,说的哪里话,以后这也是你的家,我们的就是你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牛辛勤和张翠香几乎同时说道。
第二天,天还没亮,郑君就爬起来,走出屋子,呼吸了几口清新的空气,开始了训练。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一直没有间断过。现在,虽然离开了部队,他还是舍不得放下。
天光大亮时,郑君拎着两只肥硕的野兔走了回来,随手扔在地上,见到大家都起来了,喊到“爹、娘,一会儿把兔子扒了,晚上咱吃兔肉。”
牛辛勤见到野兔,眼中充满兴奋,说道:“你这孩子,真本事,出去溜达一圈就弄回两只野兔。”
郑君一边洗脸一边不以为意的说道:“这算啥,我是没遇到野猪,要是遇到了,非得弄回来不可。”
“打住,野猪可是很危险的,别去惹它,免得受伤。”张翠香担心的说道。
“娘,没事,这些年我没学别的,光学打猎了。”心中却是暗笑,和自己受过的野外生存训练来比,这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吃过早饭,郑君背起背包,和牛辛勤说道:“爹,我到县城去买建筑材料,顺便找一找建筑师父,你们在家等我。”
说完,起身就要离开,耳边却传来玲儿微弱的声音,“哥……哥,我想……”
郑君回头看见玲儿拉着自己的衣襟,满脸发红的看着自己,再看看她穿的衣服,虽然洗的很干净,却有两块补丁,心下顿时有了一个决定。对牛辛勤说道:“爹,我把小妹带上,也让她给我参谋参谋。”
“嗯,去吧,早去早回。”不等牛辛勤回答,张翠香抢着说道。
看着郑君带着玲儿一起离开,张翠香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微笑。虽然她还没有从失去儿子的悲痛中走出来,但是她知道,死了的已经死了,活着的还要活着不是?
村庄距离县城也不算太远,步行一个小时多一点就到了。郑君也不知道哪里有卖建筑材料的,边找边问。玲儿也不说话,只是娇羞的跟在郑军身后。
在去建材市场的路上,郑君看到一家服装店,拉着玲儿的小手走了进去,郑君倒是没有觉得什么,可是玲儿的脸蛋却红的像长熟了的红苹果。
好不容易在店员的帮助下,给玲儿买了两套衣服,一套天蓝色的裙子和一套秋装。还给牛辛勤和张翠香也各买了一身。花钱不多,只不过几百块而以。
出了服装店,郑君想要帮忙拿着衣服,玲儿却紧紧的抱着,舍不得撒手。郑君对玲儿郑重的说道:“小妹,你放心,将来等哥哥有了钱,一定给你买最好看的衣服,让你住最好的房子。”
“谢谢!”玲儿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可是手中的衣服却舍不得不放下。
无奈之下,郑君只能依着她。
在郑君的带领下,二人在县城转了一上午,买了很多东西,鞋子袜子,和一些生活用品等等。直到郑君的身上再也没有地方挂的时候才停止。
玲儿只是看着郑君的背影偷偷的微笑。心中却在想,“有哥哥真好,他真的是哥哥吗?”一想到哥哥眼圈不由得微微泛红。
中午,哥两个下了一顿馆子,吃的是饺子,玲儿说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饺子,到最后撑得直打嗝,才算罢休。
下午,郑君如愿以偿的找到了建材市场,在那里郑君通过商家介绍,终于认识了一名小工程队的老师傅,说白了,就是一些会搞建筑的泥瓦工组建的团体,靠接一些小型的建筑工程赚些钱财。
郑君什么也不懂,他把徐师傅领回了家,让他看完地形,就把一切都承包给他了,不过也有要求,必须盖五大间砖瓦房,包括装修,材料要最好的,不许偷工减料。一口价六万,在这山区六万元已经是天价了。
徐老满应满许,说:“你就放心好了,如果出现什么差错,你搬我家住去。”
郑君看了徐师傅的身份证明,按规矩先给了他一半定金。然后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完工,徐师傅告诉他最多两个月。
郑君自有打算,房子交给徐师傅建筑,自己就可以空闲下来,借着这段时间,带着牛家三口到处去转转,让他们开开眼界,自己也重新认识一下这个陌生的世界。
工程队进驻了,郑君却带着穿戴整洁的牛家三口离开了。
牛爹,牛妈开始时还不太适应,走路都不敢迈大步,生怕弄脏了衣服和鞋袜,玲儿穿着蓝色连衣裙,站在郑君面前,郑君也是不住的摇头叹息,真是人配衣服,马配鞍啊!这个女孩也太祸国殃民了。
直到坐上了火车,牛爹和牛妈才变得随和起来,火车上的人,一个个穿着得体,光彩耀人,略微弯曲的脊梁,不由得也挺直了不少。
牛爹和牛妈看着面前端坐的郑君,眼圈泛红,心中暗探,亲生儿子也不会如此吧!玲儿则是看着车外一闪而逝的风景,喜不自禁,偶尔也会低头沉思,也不知道她想些什么?
两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转眼,匆匆而过。这段时间,郑君带着牛家人跑了很多的名胜古迹,从未出过家门的牛家人,看着美丽山风景,掩饰不住心中的激动。
尤其是玲儿,欢快的像一只蝴蝶,在山水间飞来飞去,牛爹和牛妈经常把微笑挂在嘴边,总算是暂时忘记了失去儿子的痛苦。郑君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这段时间,郑君对二老照顾的无微不至,他们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般,浑身充满了活力,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孱弱,就连皮肤也变得有了光泽。郑君还给他们照了好多的相片,留作这次出游的纪念。
一辆面的“嘎吱”一声,停在了牛家老宅的地方,牛家人一起从车内钻出来,看着高大的红砖围墙和天蓝色的大铁门,以及大门外的一对脖子上系着红布条的石狮子,牛家人一起揉起了眼睛,“这是咱家吗?莫不是走错了地方?”牛爹疑惑的问郑君。
郑君点点头,没有说话。玲儿一直注视着郑君,看到他点头,飞快的跑到大门前抚摸起了石狮,一边摸还一边问:“哥,你说,这两个狮子脚下踩得东西怎么不一样呢?”
郑君“呵呵”一笑,说道:“那就对了,说明他们是一对啊。公狮子踩的是小狮子,母狮子踩的是绣球,你仔细看看是不是这样?”
玲儿在两只石狮子前转了一圈,看了又看,才说道:“哥,你说的真对。”
忽然,大铁门“嘎吱”一声被打开,从里面窜出一道身影,直接扑向不远处的郑君,伸手便打。郑君急忙招架,二人很快就厮打在一处。
突如其来的举动,把玲儿吓的一声尖叫,急忙跑到爹娘身边,惊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郑君觉得对方的动作越来越熟悉,当看清楚对方是谁的时候,禁不住连声大笑,手上的劲力也加重了几分。
“蓬蓬”两声肉响,交战双方同时倒退两步,然后又同时伸开双臂飞扑向对方,这次不是互相攻击,而是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兵哥,你终于来了?”
“哈哈哈,兄弟,想死我了。”大兵打趣道。
郑君把大兵领到还在发呆的牛家人面前,给他做了介绍,大兵跪倒在地,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嘴中喊着:“爹娘,我来晚了,对不起。”
牛家人茫然的看向郑君,牛爹的嘴唇微微颤抖,不停的说着:“这……这……”
“这就是以前我和你说过的大兵。”郑君解释道。
“孩子,快起来,让娘看看。”张翠香急忙扶起下跪的大兵,仔细端详起来。
“哥,他是谁呀!”玲儿胆怯的来到郑君身边,悄悄的问道。
大兵的耳力何等尖锐,听到玲儿的问话,转过头来故意严厉的说道:“别光叫他哥哥,以后也叫我哥哥。”
玲儿听了,眼圈泛红,她被吓到了。郑君见状,急忙喝止大兵,故意生气的说道:“又找打了不是?”
大兵的语气一下就变得温和起来,伸出大手轻轻的拍了拍玲儿的小脑袋,忽然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只毛毛熊,说道:“玲儿乖,哥哥刚才和你闹着玩呢,别生气,这只小熊送给你。”
玲儿抱着小熊却在想,“难道,当哥哥都喜欢拍打别人的脑袋吗?”
牛家的变化,村里人自然都知道,看着自从牛家来了一个自称儿子的年轻人,牛家就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个年轻人,不但把黄齐人和他儿子打了个半死,还把他做公安局副局长的小舅子用枪打成了残废,这些人屁都不敢放。
如今,几个好事的,看到牛家人回来了,都过来看热闹,当看到又一个自称儿子的人出现后,还和前那个儿子打架打成平手,不由得背后发凉,这要是这俩儿子联手对付村里人,那村里人还不都成了孙子。
不管外人,一家五口走进大铁门,“咣当”一声关闭,牛爹牛妈和玲儿再次被惊到了,先不说房子,就是这院子,就比以前大了不止一倍,修整的平平净净,红砖围墙四周种植了一些花草。一条石子路尽头是红砖绿瓦的五间大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