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侯爷,蹇某打这“口无遮拦”的狗贼可是有错?”蹇硕看着面前微微有些色变的毕岚,感觉到极为畅快。
蹇硕的话音还没落地,张平已经软倒在了地上。完了……蹇平这顶帽子扣下来,张平便再无活路!这可是辱骂皇帝、目无天子的大罪!包括张让都救不了他了。
若是只有几人在场,下个封口令,再把蹇硕给办了,自然没事,可偏偏蹇硕的嗓音不小,张平的随意之语恐怕即将传遍整个皇宫,再想遮掩已经是不可能了。
毕岚无奈的看了张平一眼,只能暗自怒其不争了!
“拿下!”毕岚轻轻挥了挥手,命人将张平押解了下去,在他看来,张平这种人已经没了价值,不值得再费力相救了!没脑子的人,即使再怎么帮扶,也成不了大气!
“毕侯爷……”张平告饶的话断断续续的传来,却是再也难让毕岚改变心意。
“蹇小子,果然够胆!”拿下张平对毕岚来说仿佛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见他拍了拍手之后,意味深长的对蹇硕说道。
“毕侯爷位高权重、处事不惊,蹇某同样也是佩服得紧!”蹇硕不得不佩服这毕岚的老谋深算,无论是初来时的“投石问路”还是方才的“弃卒保车”都是运用的炉火纯青,不仅没惹上麻烦,反倒先立了一功,能进入权力中心的又有哪个简单了?
“既然这狗也被缉拿了,蹇某便不打扰毕侯爷办事,暂且告退了!提醒您一句,王美人腹中龙子最近闹得厉害,脾气极坏,可没有蹇某这么好说话!”蹇硕揉了揉脸上的肌肉,好不容易做出了一个笑脸。
蹇硕这话里套话的本事也不见得比毕岚差了。
你毕岚后台再硬、手中权利再大,也不过是皇家养的一条狗罢了,那王美人即使根基浅薄,肚子里却实打实的藏着一位龙子,狗若是想反噬主人,也要先想想会不会被事后打死!
“杂家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小猴子了,都是为了一场富贵而已,何苦这么拼命呢?”毕岚看蹇硕扭头就走,不由得出言挽留道。
若是能把蹇硕收为己用,事情就好办了许多,没到最后一步,毕岚也不想把关系闹得太僵,毕竟,蹇硕是刘宏的新宠。
宦官的权势都来自于皇帝,只要皇帝在,受宠的宦官可以尽享荣华富贵、乃至权倾朝野。可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谁都想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眼下刘宏只有一个皇子,正是何皇后亲生的史侯刘辩,万一哪日刘宏归天,即位的必然就是小史候,只有前期先在皇后和刘辩身上投资,才能保证未来不会被卸磨杀驴。
毕岚不明白蹇硕为什么会如此固执的想要保住王美人腹中的孩子。
仅仅是因为忠诚于天子刘宏?就通过刚才蹇硕针对张平的一系列话语,毕岚就认定蹇硕不是愚忠之人。
亦或是想要把宝压在王美人腹中龙子身上?可王美人腹中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得而知,蹇硕又不傻,为何会孤注一掷?
蹇硕不惜得罪皇后的依仗又是什么?
毕岚发现,凭他的眼力也看不透身前这个小小宦官了。
事实上,毕岚把蹇硕的心理想复杂了。
“毕侯爷还有什么吩咐?这夜路走多了,难免遇见不干净的东西,阴谋诡计难以长久,都是为陛下做事,何必受一个娘们摆布?”蹇硕回头咧嘴一笑,可是话里却是锋芒毕露了,甚至把何皇后说成了一个娘们!
蹇硕知晓历史发展脉络,不自然的就把自己摆到了一个历史看客的角度。在他眼里,无论是何皇后也好,十常侍也罢,都不过是跳梁小丑,虽然借着鬼蜮伎俩暂时居于高位,却都难以善终。因此才会在不耐烦之下说出这句诛心之语。
归根到底,不过是因为蹇硕还没有彻底融入到自己的角色当中,否则,恐怕早就夹着尾巴做人了。
“好!好!好!”毕岚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显然被蹇硕给激怒了。
“来人呐!请蹇黄门去蚕室走一趟!看蹇黄门体格如此健壮,说不定是当初阉割的不干净,留下了祸根,还是去查验一番的好!”毕岚甩了甩衣袖,恨声说道。
“什么?去蚕室?”蹇硕猛然打了个哆嗦。
“蚕室”这个名字,仿佛印刻在了蹇硕灵魂深处,只要想起来,就会打个冷战。
正是在那个地方,蹇硕从一个翩翩少年,变成了一个身体残缺的宦官,当时受刀时撕心裂肺的疼痛犹如跗骨之蚁一般在蹇硕的灵魂深处噬咬了近十年,即使这副身躯被后世而来的灵魂所占据,仍旧是不曾消逝。
毕岚虽然说是去蚕室查验一番,可蹇硕却知道毕岚所谓查验一番的含义。
宫内的宦官在入宫时,多半都还年幼,即使全部割掉,都有一定几率再长出来一部分。为了防止个别重新长出男根的人霍乱后宫,都会定期排查一番,凡是后来又有凸起的,全都要重新操刀将长出的部分再度给割掉。而负责这类事情的正是“蚕室”。
“蚕室”乃是太监入宫前净身的地方,原本直属皇帝管辖,可东汉后期六帝登基时都不过是稚子,哪里有能力顾得上这个小地方?
如今“蚕室”正在这毕岚的掌控之中,若是蹇硕随毕岚入了“蚕室”恐怕是少不了被再割上一刀了,甚至死在那里都有可能!
想到这里,蹇硕哪里能依?
“按宫中规矩,三年一排查,五年一大审!毕侯爷可没权利更改这个规矩!想要带蹇某走,还需陛下之令!”蹇硕此刻再没有方才游戏人间似得镇定,抿了抿嘴唇,故作强硬的驳斥道。
“想来是蹇黄门贵人多忘事,眼下不正是三年之期么?”毕岚微微一笑,轻声说道。在掌握了局势之后,毕岚身上的气息再度平稳了下去。
小子,姜还是老的辣!你为何偏偏想鸡蛋碰石头呢?毕岚想着,脸上的笑容愈加浓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