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少恭这个名字,浣月是听过的。
陶家这样的大商贾,自然少不了与官场权贵有来往,因此浣月在陶家这些日子,对这些人的名头也是多少有些耳闻。例如面前这位,正是青淮城中青天府知府徐怀秋的儿子。这人,绝非什么善类。
念及此处,浣月急忙上前两步,叫了声“徐公子”。
徐少恭转过头来,恶声道:“你又是谁?”
浣月心中忐忑,面上却不能露怯,飘飘下拜施了一礼:“陶府陶元青之妻云氏,见过徐公子。”
听得元青的名字,徐少恭脸上神色稍霁:“原来是弟妹。怎么,你和她……认识?”他努嘴示意手中抓着的淡樱,询问地看着浣月。
陶元青在青淮城算是小有名气,与一干富家子弟都颇熟稔。徐少恭平素也不少与他一起风流玩耍,自然识得。此刻听到浣月是陶家大少夫人,多少起了些忌惮之意。浣月见他语气有所松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答道:“这是妾身的娘家妹妹和小弟,不知道公子在此,无意冲撞,还请公子见谅。”
徐少恭眼珠一转,阴沉沉的脸上浮出一丝玩味笑容,低头看向淡樱:“这么说来,你是元青老弟的小姨子啊?”
淡樱脸色一白,差点又要脱口骂人。她是陶元青的小姨子不假,可是这句话从徐少恭的嘴里说出来,明显带了下流意味,不由她不怒。浣月也寒了脸,正色道:“舍妹舍弟年幼,冲撞公子也是无心,还望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言语间放尊重些。”
徐少恭斜了眼看她,笑道:“哟,果然是姐妹,脾气都这么大。怎么,觉得抬出陶府的名头,小爷我就怕了吗?”
浣月气结,正想开口与他争辩,就听身后有人冷冷一句:“怎么,徐兄,我们陶府的名头,不值得你给一点面子吗?”
几人闻声侧目,淡樱惊喜地喊了一声:“姐夫!”
来人正是陶元青。他在船上正陪几位朋友说话,却见有个脚夫急匆匆跑来,说是家里的丫鬟听兰给了几个钱差他跑腿来报信。元青一听是浣月遇上麻烦,哪里还坐得住,立刻让那脚夫带路找了过来,没想到正看见徐少恭为难姐弟三人。浣月见他尚自胸口起伏,想必是来得太急,此刻气息尚未平复,不由心中有些心疼。元青迎上她的目光,上前两步将她护在身后,又伸手将淡樱泊远拉了过来,冲徐少恭冷冷一笑。
徐少恭撒了手,却是犹带不甘之色:“元青老弟,这么些日子没见,一见面就要给我个下马威?”
元青淡淡道:“徐兄方才话里的意思,分明是没把我们陶家放眼里,我又哪里来的下马威给您?”
徐少恭心中暗恨,可是面上却也不敢和他闹得太僵,毕竟自己的父亲向来与陶府交情颇深,只能假惺惺笑道:“不过一句玩笑话,老弟也放在心里,看来是拿我不当朋友看了。罢了罢了,算我的不是。弟妹,你可别见怪。”
打个哈哈,他也不等元青回应,转头冲自己的家仆们道:“检查完没有?检查完了就赶紧回去,我还得回老爷子的话呢!”
家仆们都是懂得察言观色的,见他发问,立刻有个机灵的上前道:“回禀少爷,桥上已经细细的查验过了,并没什么差错,可以开始结彩了。”
徐少恭点点头,冲元青说一句“告辞”,便上轿扬长而去。随着他走,桥头的几个差役也忙碌起来,放那些等着结彩的百姓们上桥,兼维持秩序。不多时,桥上的游人便熙熙攘攘起来。
元青伸手拉了浣月的手,皱眉道:“到底还是得我来陪着,你实在是不让人省心。”
浣月脸上一红,低声道:“事出意外……”
元青不耐地打断她,道:“意外意外,你这一天要出多少意外才算?还是我好好盯紧了你,省得你再出意外!”
浣月更是羞赧,不再反驳。一旁淡樱笑道:“姐夫,可真多亏了你来解围。那人真是无赖得很!不过,我可真是没想到……”
元青转头看了她一眼,露了笑容:“没想到什么?”
淡樱吐了吐舌头,笑道:“没想到姐夫你竟然会来英雄救美。先前总有人说姐夫你的坏话,今天一见,可知都是些胡说八道!”
元青听她说得有趣,追问道:“是谁说我坏话?说了些什么?”
淡樱道:“不过就是些闲人背后议论,说姐夫你是纨绔子弟,如何如何败家风流……”说到这里,像是察觉风流二字不妥,不由红着脸住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