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到此时才明白自己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浣月猛然放声大哭:“啊——陶元青你这个畜生!畜生!”
她一边哭喊,一边狠狠对着陶元青又踢又打。陶元青这才醒了,仍是带着酒意,半天才回过神抓住了她的手:“你疯了?你——”
他的目光落在浣月身上,立刻弹身坐起,酒醒了大半:“我怎么会在这儿?”
“畜生!”浣月哭得声嘶力竭,仍是挣扎着要去打陶元青。陶元青被她纠缠得烦躁,抬手一掌将她打躺在床上:“疯子!”
浣月披头散发地倒在锦被上,眼泪打湿那精致的刺绣。陶元青披衣下床,却是回头冷笑:“我说昨天你怎么那么好心,还让奉琴去书房给我送酒菜,原来是为着这个!真是费尽心机啊,我不碰你,你耐不住了?现在又想反咬一口?”
浣月脑中一炸,扑身上前狠狠一口咬在他肩上。陶元青吃痛,狠踢了她一脚,仍是未能甩开,两人厮打成一团。陶元青力大,浣月死咬住他不放,被他挣得牙关都渗了血。陶元青一边斥骂,一边下死手打她,见她疯了一般,心生惧意,扭头高声喊道:“来人!来人!云浣月疯了!”
外头本来是有守夜的丫鬟仆人的,早听见屋里动静,只是不敢贸然近前。此刻陶元青叫人,外面顿时热闹起来。不多时,几个院子的人都给吵醒了,海棠扶着老太太来的时候,奉琴刚给浣月披上衣裳,华珠正低声安抚着她。陶元青坐在一旁,呲牙咧嘴地让毓秀给他上药酒。
“怎么了这是?”
老太太喝问一声,陶元青正想开口,看见几个家丁还在外面探头探脑,怒道:“看什么看,都滚!”毓秀忙接了口,抹着泪道:“娘,您看看元青,都给这贱人打成什么样了!她也不知道是发的什么疯!”说着,又指了浣月恶狠狠道:“我儿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扒了你的皮!”
华珠道:“大嫂,凡事总得先问清楚了再说。我瞧月儿也是受了委屈的。元青,你下手也太重了些。夫妻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动手?”
毓秀哭道:“便是元青千般不对,身为妻子,哪里有动手打自己丈夫的道理?”说着,掀了元青肩上衣衫:“娘,您看看!她这是要生生咬下元青一块肉啊,多狠的心!”
浣月霍然起身扬脸,满头乱发却也挡不了脸上的青肿与血污。她狠狠啐了一口血沫,冷笑道:“我狠心?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好事!”
陶元青冷哼一声,道:“我干了什么?”
“你……你……”浣月没想到他这般大咧咧问出来,一时语塞,好半天才指着陶元青颤声道,“你趁我睡着,污我清白……”
“住口。”
老太太先前只是皱眉听他们争执,此刻却厉声喝止了浣月。浣月愕然转头,一脸难以置信:“奶奶……”
她本以为老太太至少会为自己做主,难道老太太也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陶元青欺辱吗?
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浣月,你身为元青的妻子,怎么能说出这种昏话?夫妻间的事,本就是天经地义。你与元青素来不和,我们都看在眼里,先前多有纵容,竟然是错了!事情闹到这一步,我们这些长辈也难辞其咎,往后不能再这么由着你们性子来。我陶家素来家规森严,有错必罚。元青,你重伤发妻,罚跪祠堂一个时辰。浣月。”她转过头来,目光中倒是颇有几分怜惜之意:“你对夫君不敬,罚闭门思过三日。”
浣月颓然跌坐椅中。罚跪一个时辰?仅仅如此?她抬头死死盯住老太太,不敢相信她会如此。老太太察觉她的目光,先让众人散去,这才在她身边坐了,让海棠拿了伤药来,替她细细涂着,口中叹气:“月儿,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元青有什么错?你是他的妻子,这原是你的本分。今日是我来了,若是依着你婆婆发落,还不定会怎么样。”
她伸手拢了拢浣月耳畔乱发,摇头道:“你啊,平日总是温温婉婉,怎么一到元青面前就性子如此之烈?这三日,我是要你好好想想,该怎么做一个妻子——可别亏负了我对你的期望!”
浣月抬头欲要分辨,老太太却好似并不想继续说这个话题,起身道,“时辰不早了,你快歇下吧。奉琴,好生照顾你家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