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文家强大,可上庄强大的不只文家一家,周二爷爷要灭文家不会费太大的力气,当然依周二爷爷的品性相信不会做这样的事。不过不管怎么算,文家的荣耀再大,有一半是上庄给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得到好处,总要付出代价。”
“我父亲很清楚啊,只要上庄不出事,代价就只是我娶你而已;如果出了事,就像周大爷爷那样全家被灭,文家说不定也会被牵连,成为周家的陪葬。但是现在毕竟不是战争年代,没有那么多的瞬间一个家族被灭口发生。既然如此,接这单生意多划算?”
林诺言听得胆战心惊,原来,她依然逃不过棋子的命运。
“我问我的父亲,那你就可以用自己儿子的一生去换一段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繁荣吗?你猜我父亲怎么说?”文锦江低低笑着,“他说儿子你想多了,这辈子反正你不会打光棍,既然一定要娶媳妇,早点挑好了有什么不好?”
“那时候我才十来岁,正对着班里的ABCD心跳漏一拍,然后就这样无情地被你给绑定了。我父亲不怕我不喜欢你,只怕你不喜欢我,所以拼命地带我。什么活动什么商场,大学之前我从来没有被带着参加过,我那可恨的老爹就是把我往野路子上带,什么小跑堂什么野外乱丢,还不让人跟我说话。你知道没人跟我说话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吗?”
林诺言收起一颗血淋淋的心窃笑着问:“你老爹怎么就不怕你不喜欢我?”
“因为我知道我注定得娶你。我理所当然觉得你将来就会和我生活在一起,自然会想你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喜欢哪些方面不喜欢哪些方面。家里不断地提到你,我每接触一个异性都会脑补你们究竟会哪里像哪里不像。每年过了年你满屋子玩得自得其乐,我就只盯着你一个人了,不喜欢才怪。”
“但是爱一个人并不是你可以控制的呀,就算是千般万般好,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是浑身上下都是缺点,喜欢了就是喜欢了。你怎么可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明明是这么受宠若惊的一件事,为什么林诺言却觉得悲伤?
“遇到过啊,比如姑姑。”林诺言的心瞬间往下一沉。
“当初学长怂恿我去找姑姑,我表面上不当一回事,心却是一直提着,见面喊一声姑姑就感觉四周一道一道的目光嗖嗖的射过来,就好像被吊起来当了靶子,万箭穿心。那时候姑姑也是板着脸说谁是你姑姑。”文锦江失笑,“后来才知道自己居然当了一回月老,把学长给牵过去了。”
林诺言听着失笑,笑得撕心裂肺。
“但是像姑姑那样的女子,也就适合跟学长呆在一起。嗯,是呆在一起。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生活,也有一辈子要陪在一起的人,生活,不是嘻嘻哈哈。在国外呆的那几年我好像是突然从自己的小孩圈子里跳进了大人圈子里,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回头想一想,还是你最好。我这被你毒害究竟有多深?”
其实生活真的是公平的,无论林诺言喜欢过谁爱过谁,现在面对着的是文锦江,凭什么她可以爱可以选择,文锦江不可以?
但是,人心生来就是不公平的,所以林诺言可以,文锦江不可以。
“那你呢?你和罗小小怎么回事?”
“姑姑真是长舌妇。”林诺言回身看一眼文锦江,文锦江正危险地眯着双眼。
“其实也没有什么了,旧同事而已。以前一直觉得罗小小那么喜欢姑姑,姑姑怎么就能劈腿,劈腿对象还是罗小小最好的哥们儿。”
“啊?”文锦江瞬间八卦起来,“三角恋?”
“四角恋,罗小小也劈腿了,对象是姑姑最好的朋友。”
“不是吧?”
“程浩的前任女友叫任安,是罗小小现在最好的朋友,还是不是朋友关系我就不知道了;罗小小是姑姑的前任。他们四个之间好像挺复杂的。”
文锦江听着一阵凌乱,好一会儿才问:“那你呢?”
“没我什么事儿呀?我就是一个纯洁的小姑娘,只是打打酱油而已。”林诺言昂首挺胸,“对了,四九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你参加婚礼吗?”
“这么快?我们什么时候结婚?你想穿什么样的婚纱?”
“滚一边儿去,才见第一面就谈什么结婚,开什么玩笑?”林诺言说着却也不生气,汲取着文锦江口袋里的温暖脚下只管前进。
文锦江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顿了顿:“你就真的那么恨周二爷爷,和周家没有回转的余地吗?”
其实林诺言也不知道。也许以前确实恨,但是从北京回来后,突然恨不起来了。曾经以为难以忍受的困苦回头看来,竟真的可以云淡风轻,但是隔阂这种东西,产生了就是产生了,像一堵城墙,早没了阻挡外敌的需求,却依然巍峨地屹立着。像是包裹那个死去的自己的棺木。
“我将来想去烟台生活啊,冰心的第二故乡呢,靠海,还盛产苹果,多好。不知道那边的饭我能不能吃得惯,听说山东人喜欢吃馒头,还真是头疼。”
“神转折啊?!你这是已经决定要嫁给我了吗?我还没有决定要娶你啊?”
“滚一边儿去,没决定的事还不许我情景假设一下吗?”林诺言额头瞬间暴起一团小井字。
其实,文锦江是恨林诺言的吧?林诺言抽走口袋里温暖的手,沉默着继续往前,茫茫雪域因为简单干净而美丽,婚姻一旦混入了太多的爱恨情仇感情纠葛,终归不是什么好事。林诺言心中也如这大雪覆盖一般压下各种各样喷涌的恐惧,也许真的该做个选择了,日子是自己过出来的,不是什么命定的。再不好的命,她还是要努力让自己过好。
更何况,赵四九做了那么好的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