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西客站碰到江景年后,他们有很久都没有联系:他们没有什么共同点,能混到那么熟已经很不容易。偶尔也有朋友给林诺言做媒,然后去相亲,看这个世界上各种奇葩的男子。从济南回来,薛圆儿隔三差五来一次突然行动带林诺言和赵四九试吃奇奇怪怪的食物,林诺言感叹,原来不光四九是吃货,连圆圆都是。薛圆儿发脾气的间隔好像越来越短了,电话里经常传出各种各样的肮脏字眼。
不过,那些都是薛圆儿自己的事。林诺言这样想着,又变得有一点点懒散。
中午因为开会时打了个小瞌睡,她被经理叫去狠狠批了一顿。下班时公司门口出了车祸,两位车主相互不依不饶。马路对面新开了一家果汁店,叫美丽心情,经过那家店门口,林诺言突然想进去喝一杯。美丽心情,很好的名字。不过从店里出来,林诺言的心情顿时不美丽了起来——太难喝了。匆匆挤上公交车,到家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后半年就是好,一过十一,马上就要到新年了,真有盼头。林诺言踢掉鞋子去拉窗帘就看到了楼下的吴明,一身笔挺的西装,靠着院子里半死不活的树干。她匆匆穿上拖鞋去敲薛圆儿的门:“圆圆你在吗?吴明在楼下唉!”
敲了几声不见有人应答,林诺言推开门。屋子里没开灯,黑漆漆的光线里,薛圆儿缩在床头不动。
“你怎么了?”林诺言随手开灯,薛圆儿脸上黑色的睫毛膏沾得四处都是。看薛圆儿默不作声,林诺言沿着床边坐下冷笑一声,“这又何苦呢?”
林诺言站起来打湿毛巾递给薛圆儿:“擦把脸,我带你下去见她。”
薛圆儿抽出林诺言手里的毛巾,起身走进洗漱间把自己收拾干净,重新化了妆,拉起林诺言边走边说:“走吧,小妹,给我压场子去。”
其实林诺言知道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薛圆儿可是她们的大姐头,怎么可能要小妹帮她出头?
不过她还是失算了。薛圆儿带着林诺言风风火火下楼梯还没有跨出楼门,就见到赵四九狠狠一拳打在吴明脸颊上:“这一拳替我们家大姐头教训你个不识好歹的东西!”
“就你们家那点破事别以为我不知道,不过就是有点势力而已,牛什么牛。知道我们家大姐头是谁吗?我们上庄上下三届几百号人都叫她大姐头!”赵四九说着再次靠近吴明,顺一顺他的衣领,“哥们儿,家里有老婆孩子就别在外边沾花惹草,想沾花惹草行啊,离婚啊!欺负我们家大姐头有爱心是吗?不知道上庄专产狂徒吗?小心在你头上爆出一朵花儿来!”
林诺言听傻了,我去这是她们家憨厚善良的妞吗?这不是活脱脱一黑社会冷面杀手吗?怎么赵四九看起来更像扛长枪骑白马救人于水火之中的侠女呢?
薛圆儿边往前走边笑喷了:“亲你这说书呢还是演电视剧呢?最近的事跟吴明没什么太大的关系,祸是我自己惹出来的。”
“啊?”赵四九傻了,林诺言也傻了。“这什么状况?”
薛圆儿看向吴明:“我没事了,你回去吧。”说完拉着赵四九往回走。
回了家薛圆儿问:“你们吃什么?咱订餐吧。”林诺言和赵四九面面相觑,半天才有人说,咱吃泡面吧。
所以十几分钟后,薛圆儿贴着面膜从屋里走出来坐到客厅的桌前,赵四九从锅里捞三碗泡面,林诺言殷勤端到薛圆儿面前,气场完全变了。
林诺言低头安静吃着泡面,赵四九还是忍不住好奇问:“最近究竟是怎么回事?”
薛圆儿翻动着面条像个没事人儿:“没什么,就是陈萱萱在卖力宣传我那点私事,导致我一连丢了十几个新老客户而已。”
赵四九顿时心疼起来:“十几个客户?天这陈萱萱还有完没完了,圆圆你就没想点什么办法吗?这么下去怎么了得?”
薛圆儿翻白眼:“老板又不是没给我发工资,我急什么?”
“但是……”赵四九想着什么,又说不出来。
“没什么但是,公司里就那么点事儿,老板又不是聋子瞎子。再说,生意人向来唯利是图,怎么可能就因为我那点事轻易放弃订单呢,既然放弃,当然有别的原因,这就不完全是我能左右的事了。”
赵四九听得不是很明白,林诺言却听得清楚:“你就为这点事哭成那样?”
薛圆儿瞬间疲了下去。“你试试一个压根儿不认识的出轨男人的老婆当着同事老板的面指着鼻子骂你是不要脸的小三,你还不能反驳,那是什么感觉?亲我好歹是女人,是个要面子的女人。”
“哦,那吴明是该跟你道个歉。”赵四九摸摸自己的头,好像是有点揍狠了。
薛圆儿叹口气苦笑:“那女人应该是吴明他老婆的朋友,这事估计是他老婆挑起来的。”
赵四九瞬间暴跳如雷:“那你还不让我揍他,他丫活该!”
林诺言一直没接话,这时才问:“这陈萱萱究竟是什么来路,你怎么招惹上的?”
“其实我也估计到她是一个雷了,但是当初我欠了人一份人情,不得不接这颗雷。她进公司我只是暗中帮了一些忙,应该不会有人查到。”薛圆儿话说得含糊,林诺言难得坚持补问了一句:“做了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但愿老天爷保佑你吧。你究竟欠了一份什么样的人情,要把自己往这么大一个坑里送?”
薛圆儿一时无语:“我去谁会想到那货是个心思歹毒的公主病呢,还碰巧触及我心中的底线。”说完,薛圆儿看一眼旁边的赵四九。
“不管多大的人情,砍了吧。这是人家给你挖的坑,你跳进去,就已经还清了。”
林诺言没有多说,意思却再清楚不过。薛圆儿想了想,一时却还是拿不定注意。“话是这么说,但你也清楚啊,做了事就一定会留下痕迹的,何况这个时候,我不好出手。这叫骑虎难下。”
薛圆儿说得倒也没错,林诺言一时想不出对策,又是一阵沉默。
“圆圆你的底线是什么?我早点问清楚,免得将来稀里糊涂犯了被你给赶出去。”赵四九虽然听不太明白,却也知道自己帮不上忙,便想着不去帮倒忙。薛圆儿横了她一眼没理,赵四九觉得委屈,可怜兮兮瞅着对面的林诺言求助。林诺言看那可怜劲儿,笑出声来:“傻瓜,圆圆的底线就是你啊,陈萱萱不就是因为招惹你才被请出去的么。”
赵四九听着不知道该是什么反应,呆坐着眨眼睛,才高兴了一瞬间,立马又自责起来:“这么说起来,最该打的人是我,不是吴明。”
“哎四九,我以前没发现你那么厉害啊,什么时候变那么厉害了呢?以后我想和你吵架都得掂量掂量会不会把你给惹毛了动手。”薛圆儿调侃。说实在的,她心里一直积着厚厚的火发泄不出来,赵四九打得还真是令人舒畅!
赵四九瞬间又骄傲了起来:“那当然,赵家的名号可不是随便当的。虽然是分家,好歹我是老大呢!”
林诺言与薛圆儿相视一笑:什么赵家、林家、薛家,她们都不过是些被家族遗弃的孩子而已。
圆圆的麻烦,究竟该怎么解决?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便问薛圆儿关于陈萱萱的事,想找个下手处:“那陈萱萱是通过什么渠道进你们公司的呢?”
“正常招聘,智联。”
“你有她的简历吗?”
“电脑里有一份,当初托我的人给的,没删,一会儿发给你。不过,不要乱来。”薛圆儿信得过林诺言,多一个人想办法总会好一点,但她还是叮嘱了一声。
“我没有去过你们公司吧?”林诺言问。
“怎么,你还打算扮一回感恩者鼻涕一把泪一把说一段我的好人好事送上一面锦旗?得了吧我也就为你开发大脑做一点贡献而已,没指望你能帮我什么忙的。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薛圆儿嗤笑。
这一回换林诺言叮嘱薛圆儿了:“你可别乱来。”
林诺言认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