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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童话的原版

在迷离的夜色里,柳升平说出郑重的许诺,决心要尽快让她早日能冠上他的姓氏。在那一瞬,感动最是难免的,耳边仿佛响起跌宕昭彰的交响乐,清晰得让人在高潮达起的节奏里分辨出每一个音符的奔腾。动人的情话,往往最能蛊惑人心。

有情人终成眷属,“眷属”这两个字对相爱的人来说是对彼此的确认,是公示于天下的堂堂正正。方如媚犹如得到相伴余生的最动人的承诺,她愿意继续相信柳升平的话,默默地留在他身边静候佳音。

一个周末,她特地找到张学友深情演绎的《你的名字我的姓氏》这首歌,买了CD碟片放到播放器里,打开客厅里的音箱收听。

叶子莨下班回家,刚进家门就听到方如媚在厨房里边做菜边反复哼着歌词。

全神贯注的方如媚听着旋律唱着歌儿,并没有注意到有人回来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叶子莨听完她唱得走调、却充满感情的歌曲,走过去指着她的脸,倚在她耳边坏笑着说:“一颗恨嫁的心。”

方如媚羞红了脸,拿着锅铲作势追着她满屋子跑。嬉笑打闹一番,跑累了的两人躺在沙发上喘气。

叶子莨躺了一会,平复了气息的她突然幽幽地说:“你的名字,我的姓氏,真是不错的主意!”

方如媚不出声,她当然愿意成就冠上柳氏夫姓这故事,她诚心诚意地相信童话变成现实,就算这个童话故事里有不和谐的音符,迟早也会重归正统。即使粗心的王子拥抱着美若天仙的公主,可是,他只不过是一时心急而走错了方向。

而且,柳升平的妻子算是公主吗?是胡搅蛮缠的她用尽心思制造机会怀上了柳升平的孩子,逼使柳升平不得不为了孩子而娶她为妻,那样的女子算是优雅纯正的公主吗?

只记得童话里王子和公主幸福生活在一起的美好结果,方如媚忘记了当初看到童话故事原版时的震惊。蒙上双眼的方如媚不断自我安慰,柳升平对妻子有诸多的不满意,并非弃旧图新。正如他所说,他们之间没有爱情,完全是他妻子制造的一场阴谋。

柳升平曾经以为他必须为了孩子而收起感情,一辈子活在这场有预谋的算计里。没想到偶然遇到平凡普通的方如媚,却从第一眼便惊觉她媚眼如丝的细腻情怀。两人交往多日,只怨相知恨晚。

只是,柳升平摊牌的过程十分不顺利,他第一次摊牌的结果是妻子听完就默不作声地走开。只有他正好睡醒听到响动的女儿小水晶,睁着亮晶晶的黑眼珠直看到他心底,看得他心虚得说不下去。

那次他们唯一一次庆祝方如媚的生日晚餐,却遇到小水晶发高烧住院而不得不中止。因了这件事,此后大家便有了心理阴影,不再庆祝生辰。类似的事件时不时在他们相聚时发生,一次又一次面对中断的约会,两人只得不欢而散。

在时日里累积渐长的怨言,象蜿蜒的藤蔓越长越多。方如媚有时甚至怀疑是不是他妻子知道了什么,才会蓄意制造事端,有意无意中以女儿生病或撒娇吵闹、生气等各种借口做挡箭牌。

单纯的孩子没有任何过错,柳升平和方如媚都不忍让孩童受到伤害,因此都一再容忍着不知情的孩子。只是,有一道因着无辜的孩子所造成的裂痕,一点一点地划破着情侣间曾经互敬互爱的真心,心存芥蒂的爱情被迟缓而有力的手臂拉开彼此间距离。

柳升平又多次背着女儿向妻子表达要离婚的意愿,他的妻子迟迟不肯答应。后来不知何故,见他心意已决的妻子渐渐地松口了。她不同意将女儿留给他,要求除了房产还要给她数百万的赡养及补偿费,言之凿凿地说傍身的钱财越多越好。

方如媚初听时觉得匪夷所思,想不到柳升平的妻子竟然在财产上狮子大开口。细细一想,就知道那也是一种退而求其次的要求。或许对万念俱灰的人来说,失去了不爱自己的丈夫,有许多钱财也是一种不错的补偿。

而柳升平手头没有那么多钱,本想四处借款了结事情。不料,这段时间,红酒的原料葡萄失收严重,加上一些意外导致资金周转不灵。在刀光剑影的商业竞争中,红酒生意颇为惨淡。柳升平为了生意忙得焦头烂额,那数百万自然更加拿不出手。

仿佛做贼心虚的方如媚也渐渐生出更多的焦虑,终究这段感情开始得名不正言不顺,不能光明正大地与柳升平谈情说爱。她害怕真相大白于天下,落得臭名昭著的下场。某日在噩梦中,她被别人指着后背嘲笑:“看她外表斯文有礼,想不到居然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真是一个斯文败类……”

她的担心不是没有来由的,良知未泯的第三者都会产生类似的担忧害怕,这些情绪波动使她在生活中难免紧张兮兮,常常失眠难安。长久的拉锯战,绷紧的神经随时都会面临着崩溃的危险。

害怕发生的正面战争,终于还是来了。柳升平的妻子正大堂皇地出现,就象《蜗居》中宋思明的老婆终于还是找到海藻的住所。电视剧情的结局充满悲剧色彩,那个正牌妻子不仅令海藻失去了孩子,而且宋思明不得不与海藻分隔到地球的两端。

现实中,惶惶终日的方如媚接到柳升平的妻子打来的电话,脑海里努力回忆着这部轰动一时的电视剧。她绞尽脑汁寻找共鸣借鉴经验的同时,战战兢兢地想是不是该避开可能发生的侮辱人格的情形,毕竟对方是受法律保护、名正言顺的妻子。

可是,柳升平的妻子似乎并没有想象中恶劣粗暴,她也没有直接打上方如媚的家门。而是用不温不火的声音,礼貌周道地约她周日去典雅咖啡厅,还体谅地说边喝咖啡边谈心。第三者和正牌妻子说清楚彼此的纠葛,理智得作出一个决断,应该是个不错的好主意。若是事情都能用理性解决,又怎么会有理不断剪还乱的千丝万缕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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